除夕焰暖守余年

除夕焰暖守余年

除夕的雾莽山褪去了往日的清寂，“有妖来”客栈的灯笼从山脚挂到山腰，竹编的灯笼罩着暖黄的光，映着雪地里错落的脚印——那是小妖怪们忙着贴春联、挂福字留下的痕迹，连门口堆着的小雪人，鼻尖都被换上了刚摘的红浆果，透着热闹的年味。

客栈后院的空地上，几个小妖怪正围着石桌包饺子。

灰绒的爪子捏得歪歪扭扭，馅料从面皮边缘挤出来，惹得灵音扑棱着翅膀笑：“灰绒，你这饺子煮了要变成菜丸子啦！”灰绒不服气地晃了晃尾巴，爪子又抓了把面粉往灵音翅膀上撒：“我这是‘元宝饺’，寓意好！你懂什么！”阿糯坐在一旁，把自己织的桃花纹帕子剪成小福字，贴在饺子皮上，擡头见林君离和夜燎过来，立刻举着帕子欢呼：“君离哥哥！夜燎哥哥！你们看我剪的福字，贴在饺子上，吃了会一年都有好运气！”

林君离蹲在桌边，拿起擀面杖笨拙地擀着面皮，面粉沾到鼻尖上也浑然不觉。

夜燎走过来，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那点白，指尖带着熟悉的暖意：“慢点擀，别擀破了。”林君离红着脸把面皮递过去，又往夜燎碗里放了个包好的饺子：“你尝尝这个，我放了冰璃前辈送的雪蜜，甜滋滋的！”夜燎咬了一口，雪蜜的清甜混着肉馅的香在舌尖散开，他笑着点头：“好吃，比昨天在府里包的还好吃。”

“咻——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一道金色的烟花直冲天际，在墨色夜空里炸开，像撒了把碎星，瞬间照亮了整个后院。

小妖怪们立刻扔下手里的活，围着院墙欢呼起来。

灰绒蹦得最高，爪子指着天空喊：“快看！是金色的！像夜燎大人的麟火！”灵音也展开翅膀，跟着烟花绽放的节奏唱起了安神的歌谣，清亮的声音混着欢呼声，格外热闹。

林君离拉着夜燎往院角的矮凳上坐，自己顺势靠在他肩上，鼻尖能闻到夜燎衣袍上淡淡的松脂香——那是白天一起劈柴时沾上的，混着除夕特有的烟火气，格外安心。又一束粉紫色烟花升起，炸开时像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落在雪地里，映得白茫茫的雪都泛着柔粉的光。

“以前总盼着去外面冒险，想闯遍雾莽山、青丘、雪国，觉得只有未知的地方才有意思。”林君离举起手，仿佛想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光粒，声音软得像融化的雪，“可现在才发现，只要有你在，哪怕只是坐在院子里看烟花，也比任何冒险都好。”

夜燎收紧手臂，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凝神聚起妖力，一缕赤红的麒麟火在掌心缓缓浮现，没有灼人的温度，反而像朵温柔的小火苗，在指尖轻轻跳动，最后竟凝成迷你烟花的形状，火芯里还裹着细碎的金光：“以前我总觉得，自由是挣脱所有束缚，是一个人闯遍三界。可遇到你之后才明白，真正的自由，是有个人能陪着我看遍风景。以后每一次冒险，不管是去昆仑找雪狐，还是去东海看星辰，我都陪你。”

“哇！夜燎哥哥好厉害！”阿糯跑过来，小爪子凑到麟火旁，又怕烫似的缩回去，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个小火苗能送给我吗？我想挂在床头，晚上看书就不用点油灯啦！”夜燎笑着把麟火往阿糯面前递了递，又分出一缕妖力护住她的爪子：“小心点，别碰着火芯。这个送给你，以后晚上看书，它会一直亮着。”

灰绒也凑过来，爪子挠了挠夜燎的裤腿：“夜燎大人，明年我们能一起去放烟花吗？我听说江南的烟花会变形状，有兔子、有桃花，可好看了！”林君离立刻接话：“好啊好啊！明年除夕我们去江南，我带你们去看最大的烟花大会，还能吃桂花糕、喝桃花酒！”灵音落在林君离肩头，细弱的声音里满是期待：“我还能在江南唱歌吗？那里的人会不会喜欢我的声音？”

“当然喜欢。”夜燎点头，指尖的麟火又跳了跳，化作一颗小小的赤麟虚影，亲昵地蹭了蹭灵音的翅膀，“你的歌声那么好听，江南的人肯定会围着你听，就像以前在京城老槐树下那样。”

说话间，最大的一束烟花升上夜空，金色的光炸开后，竟在空中拼成了“平安”两个字——那是书妖砚秋特意托鸟妖送来的烟火，附信说“愿君与燎，岁岁平安”。

林君离看着那两个字，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砚秋和先祖林颢的故事，想起他们跨越百年的遗憾，转头看向身边的夜燎，又看了看围着他们欢笑的小妖怪们，突然觉得无比幸运。

“夜燎，”林君离握住夜燎的手，让那朵小火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心里，锁心缚的金芒在火光中轻轻闪烁，“明年除夕，我们把爹娘也接来好不好？再请上狐婆婆、冰璃前辈他们，大家一起在客栈煮饺子、放烟花，肯定更热闹。”

“好。”夜燎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每一个除夕，每一个节日，我们都和大家一起过。这里是我们的家，有你，有朋友，有烟火气，就是最好的年。”

后院的饺子已经煮好，阿糯端着碗跑过来，给两人各递了一碗，热气裹着雪蜜和肉馅的香味飘过来：“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啦！吃完我们再去放砚秋前辈送的烟花，还有好多好看的样式呢！”

夜空里的烟花还在绽放，小妖怪们的笑声此起彼伏，饺子的香味混着烟花的硝烟味，在雪夜里酿出最温暖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