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莽麟威聚群妖
雾莽麟威聚群妖
雾莽山的晨雾早已褪去往日的瘴气，换成了清甜的草木香。
晨光刚漫过山头，就见几只灰褐色的小松鼠妖抱着松果，蹦蹦跳跳地扫过山门前的青石路，石缝里新冒的绿芽沾着露水，在阳光下泛着莹光——这处曾困了夜燎千年的死寂之地，如今竟连风里都裹着活气。
“轰隆——”
山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赤金色的麟火划破晨雾，像道细碎的光带掠过树梢。
林君离正蹲在客栈后院翻晒草药，闻言擡头笑了笑，指尖撚起一片晒干的雪松林叶子，往竹篮里放时还不忘对着山巅喊：“夜燎！下手轻些！别把山头的松树又烧了，昨天阿糯还说要摘松针编草帽呢！”
话音刚落，一道玄色身影就从雾里落下，夜燎袖口还沾着点未散的火星，指尖却捏着块泛着墨光的木头，递到林君离面前：“山魈王刚走，留了这个赔罪。千年阴沉木，说能安神，你不是总说客栈里小妖怪多，夜里容易受惊么？正好做几张床榻。”
林君离接过阴沉木，指尖触到木质的温润，还能闻到淡淡的松脂香——这已是本月第五个上门挑战的大妖了。
从月初雪域来的雪猿君扛着冰髓登门，到上周黑水潭的毒蛟献上蛟珠，每个大妖起初都带着“试试赤麟战力”的锐气，可败在夜燎的麒麟火下后，无一例外都留下了压箱底的宝物，或为矿石，或为灵药，言语间满是臣服：“愿随赤麟大人护一方妖土。”
如今雾莽山的名声早传遍妖界，没人再记得这里曾是封印大妖的囚地，只知山巅住着位“赤麟战神”，战力通天却不恃强凌弱，山脚下还开了家能遮风挡雨的客栈，连最胆小的小妖都敢往这儿凑。
“快进来歇会儿！”林君离拉着夜燎往客栈走，木门上挂着的“有妖来”木牌晃了晃，铜铃叮当作响，“今早灰绒说要带灵音去山后采蜜，灵音还特意留了罐刚酿的槐花蜜，说给你润润喉——你昨天跟毒蛟打架，回来嗓子都哑了。”
这“有妖来”客栈是上月刚落成的，就建在雾莽山脚下最平坦的地界。
木质的房梁是夜燎用妖力劈的百年楠木，门窗上雕着青丘狐妖送的桃花纹，连院子里的石桌都还是山魈王亲手凿的——君离说，既然雾莽山成了妖们的投奔地，总得有个能歇脚的地方，不能让小妖怪们还像以前那样躲在山洞里受冻。
刚跨进客栈门，就见几只兔妖正围着柜台叽叽喳喳，最小的那只还攥着片沾了泥的衣角，眼眶红红的：“君离大人，我们……我们能在这儿住几天吗？山下的猎妖师把我们的洞烧了，实在没地方去了……”
林君离连忙蹲下身，用袖口帮小妖怪擦去脸上的泥，指尖还泛着点淡暖的妖力——那是夜燎渡给他的赤麟暖意，能暂时安抚受惊的小妖：“当然能！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拿热粥，张妈今早炖了青稞粥，还放了冰璃送的雪蜜，甜得很。”
柜台后的竹筐里堆着不少东西：雪猿君留的雪域冰髓镇在陶罐里，罐口凝着细霜，正好给怕热的蛇妖解暑；毒蛟献的蛟珠泡在清水里，泛着淡淡的蓝光，昨天还帮一只被猎妖师弩箭划伤的狐崽解了毒；连最桀骜的石妖都搬来块莹白的玉石，说要给客栈铺地面，免得小妖怪们摔疼膝盖。
“君离哥哥！”门口突然传来阿糯的声音，粉裙小妖抱着个装满槐花的竹篮，身后跟着扑棱着翅膀的灵音，“我们采了好多槐花！灵音说要酿蜜，我想给客栈的窗户上编槐花帘，这样夜里风进来都是甜的！”
灵音也落在林君离肩头，细弱的鸣叫声里满是雀跃：“刚才在山脚下看到几只小鹿妖，说要过来帮忙劈柴，它们还带着晒干的野果，说要给大家当零嘴呢！”
林君离刚应着，就见夜燎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把用阴沉木做的小梳子，递到阿糯面前：“刚雕的，给你梳头发。你上次说发尾总打结，这个梳齿软，不会扯疼你。”阿糯眼睛瞬间亮了，蹦蹦跳跳地拉着灵音去编槐花帘，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两人的笑声。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客栈，林君离正趴在柜台后记账，指尖划过“今日入住：兔妖三只、鹿妖两只、松鼠妖一家”的字样，嘴角还没落下，就见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背着药篓的狼妖，身上的灰毛沾着血，怀里还护着只受伤的小狐貍，声音沙哑：“请问……这里是赤麟大人的地盘吗？我们从西域来，听说这里能庇护小妖……”
夜燎正好从楼上下来，玄色衣袍扫过楼梯的木阶，脚步顿在狼妖面前时，眼底没有半分戾气，只擡手泛出淡红妖力，轻轻覆在小狐貍的伤口上：“别怕，在这里没人敢伤你们。君离，把毒蛟珠泡的水拿来，再取点阿玲婆婆送的止血草。”
林君离连忙应声，转身去后厨时，就听狼妖带着哭腔说：“多谢大人……我们在西域躲了猎妖师半个月，同伴都散了，若不是听说雾莽山有赤麟大人护着，我们真不知道该去哪……”
等帮小狐貍处理好伤口，狼妖非要把药篓里最珍贵的“西域紫芝”留下，说这是唯一能拿出手的谢礼。
林君离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转头就用紫芝煮了锅汤，盛给客栈里所有的小妖怪，连夜燎都被塞了一碗——汤里飘着灵音酿的槐花蜜，甜香混着药香，暖得人心里发颤。
傍晚时分，客栈的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
山魈王带着几只壮实的小妖来帮忙劈柴，赤色的火焰偶尔从他指尖闪过——那是夜燎教他的控火术，免得他劈柴时总把木头劈成炭；雪猿君扛着块巨大的冰砖，说要给客栈搭个冰窖，夏天好存果子；连之前总爱躲在暗处的蝙蝠妖，都飞出来帮着挂灯笼，廊下很快就亮起一串串竹编的灯，暖黄的光映着满院的身影，像团揉碎的星光。
林君离靠在夜燎身边，看着小妖怪们围着石桌吃点心，看着大妖们笨拙地帮着修客栈的木窗，突然笑出声：“还记得去年我们刚找齐妖泪时，你说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现在倒好，成了妖界的‘守护神’了。”
夜燎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覆在他心口的羁绊印上，金芒在两人交叠的指尖泛着暖光：“以前只想护着你，现在才知道，能看着这么多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外——几只巡逻的大妖正守在雾莽山的边界，警惕地盯着山下的方向，“以后这里就是妖们的家，没人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他们。”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只背着布包的小刺猬妖，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颗野山楂：“我……我能进来吗？我听路过的乌鸦妖说，这里有好吃的，还有人会护着我……”
林君离立刻起身，笑着朝他招手：“当然能！快进来，我们刚煮了紫芝汤，给你留一碗热的！”
小刺猬妖眼睛一亮，抱着野山楂跑进来，布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正好落在满院的笑声里。
廊下的灯笼越亮越暖，映着夜燎眼底的温柔，映着君离忙碌的身影，也映着雾莽山从未有过的烟火气——这处曾困住千年孤独的山，如今终于成了归处，成了所有无家可归的妖，最温暖的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