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暖帐诉情衷
药庐暖帐诉情衷
青丘药庐的炭火已燃至深夜,炉边煨着的蜜枣药罐还泛着细碎的气泡,“咕嘟”声混着松脂燃烧的轻响,在帐幔间缠成软绵的丝。
窗外的粉雾早已淡成朦胧的纱,只余一轮浅月悬在黛色天际,银辉透过雕花木窗的云纹筛进来,落在夜燎手腕的赤鳞上,竟让那抹冷红晕开几分温软,连石壁上攀着的苔藓,都被月光浸得泛着淡绿的莹光。
帐内烛火跳得温柔,烛芯偶尔爆出的火星,落在铺着素布的小几上,转瞬便灭,却在案头那卷《山海异闻录》的封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书页还摊在记载赤麟的那一页,朱笔批注旁的小麒麟涂鸦,被暖光衬得格外鲜活,像藏着少年初见时的雀跃。
林君离刚把最后一块浸过草药汁的软布叠好,指尖还沾着淡淡的艾草香。
他蹲在床边,指尖轻轻悬在夜燎的伤口上方,没敢碰,只借着烛光细细看。
之前换药时还狰狞的疤痕,此刻在暖光里竟显得没那么可怖,只是想到这是为了护自己才添的新伤,心口仍像被细针扎着:“早知道当初在京城,我就该多问你几句,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仙界的事。你那时总躲着我,连一起吃饭都要隔着张桌子,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想跟我两不相干。”
夜燎睁开眼,暗红色眼眸里盛着烛火的微光,比白日里软了不少。
他擡手,指尖轻轻拂过林君离额前的碎发,指腹蹭过少年温热的皮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不怪你。那时若说了,你定会跟着我担惊受怕,我不想让你……沾上我的麻烦。你该在江南的烟雨里安稳长大,春日里蹲在池塘边看柳,秋日里抱着古籍晒桂花,不该跟着我闯这些险。”
他的目光扫过帐角挂着的冰璃送来的冰魄暖炉,炉芯里的冰光透过镂空的花纹,在帐上映出细碎的星子,“上次在驿站分开住,我夜里总忍不住往你房门口走,怕你踢被子,又怕你看到我,更坚定‘我想推开你’的念头。”
这话让林君离鼻子一酸,他伸手攥住夜燎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锁灵缚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竟比炭火还暖:“什么你的我的麻烦?从雾莽山摔进山洞那天起,我们就是绑在一起的。你怕牵连我,可我更怕你一个人面对皓辰天将,怕你再被封进石柱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时山洞里的潮气多冷啊,你一个人待了千年,该多孤单。”
夜燎的指尖微微发颤,他看着少年眼底亮晶晶的光,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得像刻在心上。
之前在京城刻意疏远时,他无数次想转身抱住这少年,却都硬起心肠躲开,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终于让他卸下心防:“在王府后花园,你问我是不是在意你时,我差点就说了……可一想到仙界的追妖符还在,金芒绕着天际转,就只能把话咽回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帐外梵音送来的钟鸣符上,符纸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发出极轻的“叮咚”声,像在为这迟来的坦诚伴奏,“我怕我护不住你。上次在雪国,我看到你为了护我挡沙刃,手都在抖,却还硬撑着说‘我能行’,那时我就想,要是我再强一点,你就不用受这些怕了。”
林君离凑近了些,烛火的光落在他脸上,连耳尖都泛着红,像沾了天边的霞光:“那现在呢?现在有狐婆婆的幻阵护着,有阿玲婆婆的草药,有沙华的生机沙,还有大家一起帮忙,你还想推开我吗?我现在也能帮你了,我会用锁妖石碎片挡仙力,还能跟着古籍找妖泪,上次在藏书院,我不还帮你找到雪狐的线索了吗?”他的膝盖抵在床沿,衣摆扫过地上的暖炉,带起一阵极轻的风,让帐内的烛火晃了晃,映得两人的影子也跟着缠绵。
夜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与紧张,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拂过他的手腕,让赤鳞都泛起淡淡的红。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用力,将林君离拉得更近——少年的手心贴着他的掌心,锁灵缚的暖意像细流般缠上来,连妖核都跟着发暖。“不想了。”夜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从你在沙漠里帮我挡沙刃,雪地里把最后半袋水让给我,我就知道,我早就不想推开你了。”
他擡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君离的唇角,那里还沾着一点之前喝药时的蜜枣甜香,像藏了颗小小的糖,“君离,我……其实在古德寺修钟楼时,看着你蹲在地上教梵音翻花绳,就觉得心里发暖,比麒麟火还暖。”
话没说完,林君离突然往前凑了凑,鼻尖轻轻蹭过他的下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浅的草木气息:“我知道。夜燎,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起寻完最后一滴妖泪,想带你看江南三月的桃花雨,想在每个下雪的夜里,都能靠着你取暖的那种喜欢。”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夜燎锁骨处的旧痕,那是当年被锁魂链勒出的印记,此刻在暖光里竟显得格外温柔,“之前在山顶,我其实醒了一下,看到你偷偷吻我额头了,我没敢睁眼,怕你不好意思。”
夜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锁灵缚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同频。
帐外的风轻轻掀起帐幔一角,带着青丘特有的桃花残香,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他伸手揽住林君离的腰,将人轻轻带上床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案头的瓷瓶:“君离,我喜欢你。比你想的还要早——在雾莽山,我看着你摔进山洞,攥着玉佩不肯松手,眼里满是对赤麟的期待,半点没有惧意时,就想护着你了。”
烛火的光落在帐幔上,将两人的身影映得模糊又缠绵。
林君离靠在夜燎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感受到赤鳞贴着手臂的微凉,还有锁灵缚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
他擡手,指尖轻轻划过夜燎的发尾,那点赤红在指尖泛着光,像握住了一小簇温柔的火焰:“你的头发,比我第一次见时亮多了。以前你总不让我碰,说会烫到我,现在我碰了,也没觉得烫,反而暖暖的。你是不是早就故意骗我?”
“现在可以了。”夜燎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发间,发丝的柔软混着赤鳞的微凉,竟格外舒服,“以前是怕控制不好妖力,真的烫到你。以后都可以,你想摸多久都成。”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林君离的额头,呼吸间满是少年身上的草药香与蜜枣甜,“上次在沙漠秘境,我抱着你飞的时候,看到你眼里的星星,就想一直这样抱着你,飞到没有猎妖师、没有仙界的地方去。”
林君离的脸瞬间红透,他想起那天沙漠的落日,想起夜燎发尾的赤红在风里飘动的样子,原来心意早就在那时生了根。
他擡手勾住夜燎的脖颈,轻轻晃了晃,像撒娇又像确认:“那你得补回来。之前你躲着我的那些日子,少陪我吃的桂花糕,少跟我讲的古籍故事,都要补回来。还有,以后不许再一个人扛事,不管是仙界的追兵,还是找妖泪的麻烦,都要跟我说。”
夜燎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温柔,震得胸腔微微发颤。
他俯身,唇轻轻碰了碰林君离的额头,又往下,落在他的鼻尖,最后停在唇角——没有急切的动作,只有轻柔的触碰,像对待稀世的珍宝,带着千年沉淀的珍重。
帐外的冰魄暖炉泛着微光,将帐内的影子染得暖融融的,连石壁上的苔藓,都似在为这温情轻轻颤动。
“冰璃送的暖炉还热着,睡吧。”林君离的声音带着几分含糊,他能感觉到夜燎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带着淡淡的妖力,暖得让人犯困,“还有梵音的钟鸣符,在帐外轻轻响呢,像在哄我们睡觉。明天醒来,我们一起去看青丘的桃花好不好?阿糯说后山的桃花开得正盛。”
“嗯。”夜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带着磁性的低哑,“睡吧。有我在。”他轻轻拍着林君离的后背,动作像哄着易碎的梦,指尖偶尔蹭过少年腰间的玉佩碎片,那抹暖光与锁灵缚的暖意缠在一起,格外安心,“明天不仅看桃花,还带你去采晨露煮茶,就像在月下荷塘时那样。”
帐幔轻轻晃动,将里面的温软与暧昧都藏在暖光里,只余偶尔传来的、极轻的呼吸声,混着炭火的噼啪声、钟鸣符的轻响,在寂静的药庐里,悄悄织成了属于他们的、温柔的夜。
窗外的粉雾又浓了些,将药庐裹在柔软的香气里,像要把这份情意,好好藏在青丘的晨光里,等明日醒来,再一起看桃花落满肩头,再一起把没说尽的心意,慢慢说给彼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