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为父涉险

第10章为父涉险

第十章为父涉险

双手恭敬递上，端王已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下茶浅尝了两口，端王将茶杯放在一边，叹气道：“这件事在整个江都城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也只有今天晚上才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我得知这件事后一直不敢相信，自然也不敢找其他封王商议，因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证据不足，自是不能拿出去说明。于是我便开始暗中调查，直到前不久我才调查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的宁太妃，她是上一任唐家家主。而这一任唐家家主是即将参加秀女大选的连城公主。”

“连城公主？”凌静影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最后竟然发现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凌静影心中有些不安，今晚的自己在端王面前表现得太不够好了，似乎自己真的太过于无知。

端王却没怎么注意凌静影的反应，因为凌静影的表情隐藏得很好。端王只继续道：“连城公主是明月长公主与护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在护国大将军为国捐躯后，明月长公主也殉情自杀。皇兄感念连城年幼便失双亲，于是御封她为公主。而正就是这样的条件才让宁太妃选中了她。连城自从她父母双亡后便一直对外称病，但实则是被宁太妃接去培养训练去了，为了让她成为这一任唐家家主。”

凌静影有些狐疑的问道：“连城公主是皇上的表妹，经历又有些特殊，若是她进宫参加秀女大选，不会引来众人反对吗？而且她作为暗卫的首领，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后宫，怕是会很容易暴露行踪。”

“所以她在前不久去了一户人家，是洛阳城太守家。她扮成那家的女儿，化名付沉梦进宫参加秀女大选。”端王似是觉得说得太多了有些口渴，便又伸手去拿茶杯。凌静影眼疾手快先拿起茶杯而后双手递给端王。

端王看着凌静影的后脑勺有些微的感动，但转瞬即逝，即使连他自己也翻不出半丝痕迹。

“付沉梦？”凌静影喃喃念着，总觉得无比的熟悉。也许以后这个名字自己会叫上千遍万遍，甚至与这个人也会见上千遍万遍。

放下茶杯，端王看着凌静影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再次问道：“所以沉璧，江都离京城千里之遥尚处在皇帝掌控之中，天子脚下更是不用说有多么密的监视。你若前去京城作为质子，那么必定时时刻刻都被皇帝盯着，只要你稍有不慎，皇帝就可能治你的罪，甚至要了你的命。皇帝实行质子制度是为了先阻碍封王的行动，然后必定会采用各个击破之法一一击溃各大封王。所以如果真的到了两军对战之时，封王为保更多的族人和百姓一定会舍弃质子。也就是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父王可能会选择族人和百姓而不是你。沉璧？”

凌静影皱起了眉头，那眉间深深的沟壑就像他内心的矛盾一般，再多的泥土也填不满那道深渊。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将空一块。

从来，凌静影从来认为这个世界上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便是端王。可是却忘了自己。从来，凌静影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在端王和自己之间进行选择。

见凌静影犹豫不决，端王伸手撑在桌子上皱眉抚了抚太阳穴，似是疲累到了极致。重重的叹了口气，端王道：“质子都是世子，若是质子能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生存到最后，无疑会是下一任继承者。只是这样的几率太小，也不是每个人都甘心情愿去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沉璧，你若是不愿意便告诉父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父王会在江都城名门闺秀中选择一名千金小姐嫁你为妻，以后你便在江都城好好生活。其他的事父王自己会处理。”

“父王，孩儿愿意进京为质。”凌静影突然坚定道。舒展的眉峰就像是一座山横倒在了长江之中，阻挡激流只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端王为他考虑的满含心酸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从他的头颅开始划割，一直割到脚底，将他全身割得鲜血淋漓，痛得浑身抽搐。当凌静影有这般疼痛的感觉时，他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似乎只有这个决定才会让他在死的时候安然闭上眼睛。

端王乍听之下喜极而泣，站起身伸开双手颤抖了两下才将凌静影搂入怀中。激动的拍了拍凌静影的背，端王声音里满是兴奋：“好，好，我有个好儿子。你娘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也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凌静影比端王略高些，当被端王抱着的时候下巴触在了端王的耳发上。那头发很柔顺，就像水一般柔顺。因为在凌静影的生命中，水是他摸过的最柔顺的东西，然后就是他现在穿在身上的这身衣服。从被送往五台山开始凌静影的穿着便与普通百姓无二，甚至很多时候吃穿还没有普通百姓来得好。但是，感受着端王的体温，凌静影知道，所有的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那自己期盼了十多年的日子就将到来。即使未来在生死之间挣扎，但只要有端王的一个微笑和一个鼓励，凌静影便相信自己能冲破所有的枷锁。

端王府的路灯是石纱灯，每隔半米便有一盏，在路旁交错点亮，从一点蔓延至全府。端王走在前方，福伯尾随其后，凌静影则在福伯之后恭敬的走着，随时注意着端王是否会停下脚步。

端王指着一处朱色双扇大门对凌静影笑道：“那是你二哥的小院，你的住所便在你二哥的隔壁。马上就到了。泉霜虽说对你们母子有偏见，但听说你要回来也是赶紧派人将露梅轩好好的打扫了一番。你娘喜欢梅花，这两日正开得旺。”端王边走边说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愉悦，似乎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一次这般高兴。

看着端王时不时的回过头对自己说话，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凌静影也便发自内心的笑着，就连踏出的脚步也都是欢快的。对于凌静影来说，这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高兴的时刻。

如果眼前这条路可以一直无限的延长，而自己与父王可以一直如此无限的走下去，那么当有一日自己远离人世时，应该也是笑着的。

凌静影心思百转着，而端王已在一道月拱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凌静影笑道：“这里就是露梅轩了，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皇上的圣旨下达至少要等到元宵之后，动身大概在阳春时节，这段时间你便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福伯说。”

凌静影抬头看了看月拱门顶端的几个大字，看起来也像是怀素的草书。凌静影心里笑得更加明朗，想不到这里的字也是端王题的。可见当初自己与母亲在端王心中的分量是何等的重。

弯了弯腰，凌静影拱手行礼：“谢父王。”

端王亲自扶起凌静影，却见到凌静影背后的树丛中模模糊糊站着一人。端王的神经瞬间绷紧，忙对凌静影道：“现在夜已经深了，你舟车劳顿，就早些休息。福伯是个得力人，想来他什么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谢父王。恭送父王。”凌静影腰弯得更低，几乎背已经水平。可是那样的角度仍旧是俊美无双。

端王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有些焦急的看了福伯两眼，福伯点头表示他会照顾好凌静影，端王便甩了甩袖朝着不远处的树丛匆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