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真相
第8章真相
第八章真相
凌静影搬过一把椅子,小心的抚了抚褥子上的褶皱,这才躬身请端王入座。王妃看着凌静影的这一动作,不屑的哼了哼鼻子。
薛承玉盯着端王,喉咙有些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端王坐下来,首先竟是叹气,而后从凌岳礼手中接过几封信递给薛承玉。薛承玉颤着手接下,她能预料到那几封信中或许就藏着答案。
拆开信封,入眼的竟然是父亲的笔迹。不可思议的看了端王一眼,端王却只是闭了闭眼点了点头。急不可耐的读了下去,但书信的内容却不如薛太傅的笔迹那般让薛承玉觉得亲切和熟悉。
薛承玉不信的又拆开了下一封,然后又接着拆了下一封、下一封······直到将所有的信读完,薛承玉仍是不信。她左右望了望,想看看是否有信掉落在了地上,可怎么找都没有。所有的信都已拆阅完毕。可薛承玉还是在找,甚至急得流下了眼泪。
王妃跟着薛承玉的眼光也到处看了看,最后不得已按住薛承玉的肩问道:“在找什么?”
端王将信一封一封的装回信封里,仰头叹道:“薛家被抄家、被灭门的罪名一共有三条,一是欺君罔上,二是私相授受,三是派人劫狱。但实际薛家被满门抄斩的罪名只有一条,就是背着皇帝和我往来,告诉了我不少朝廷的秘密决策。那三条罪名不过是皇帝给你们加上去的,因为薛太傅始终不肯答应帮助皇帝秘密收集我的罪证。说到底你们家族的沦亡,我应该负全部的责任。薛太傅念及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不肯推我下深渊,如今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还活在人世,我自然应该好好照料你。从今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外面的追兵你不用担心。等过个三五年,当朝廷上的人都把这件事忘却之时,我就安排你悄悄回京拜祭你的家人。”
“如此说来,爹爹真的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薛承玉抬起朦胧泪眼,有些无神而又无望的看着端王。这样一个真相,让她从小就坚定的信念化为了灰烬。家人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他们却在人前,甚至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前说着为朝廷尽忠的箴言。他们使自己相信自己的家族世代忠良相信了十几年,可最后却又亲手让自己的观念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端王拍了拍大腿,眼睛眨了几眨,温和的面容上写满了愧疚。“这件事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在你父亲还只是个举人时。你应该知道你的老家在江南吧。那时候你父亲寒窗苦读十年,但到最后却只中了一个举人。你父亲当时心高气傲,不满朝廷的评判,于是一气之下不接受任何官位便从京城回来准备下次再考。后来他便遇上了我。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多是因为他的帮助。他辅佐了我三年,我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最有实力的继承者。可无论我这里给他多么好的优待,他都不要,毅然决然的选择继续上京赶考,他说那是他的家族做出的决定,他无法改变。就连辅佐我也是暗地里,不敢告诉他的家人。他考上了状元,在京城遇上了你的母亲,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以书信的方式往来。说到底,他念及我对他的恩情帮我做了太多的事,而我却没有能为他做些什么。终究是我亏欠你们薛家。”端王说着说着手覆上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近似于无的呜咽。
凌岳伦从头至尾都靠在墙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至歪着嘴有些不屑。凌岳礼站得笔直,此时也稍稍低下了头,好像听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凌静影似乎早料到端王会痛哭失声般竟然拿出了早就备好的手绢,只是伸着手递给端王时却不知该以如何的方式交到端王手中。
薛承玉再次拿起了信,曾经父母对着自己的关心都近在眼前,而现在无论如何呼唤也感受不到那丝温暖。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皇帝并没有冤枉薛家。作为一个想有一番作为的帝王,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敌人的人在自己的阵营里安然无恙的呆着?尤其他的女儿还是自己的枕边人,随时都可能拿出一把刀解束自己的生命。
薛承玉此时才明白从小父亲让自己学习圣贤之道却不让自己接触任何政治的原因,因为女儿家的心灵太过纯洁和脆弱,承受不起那般的黑暗和阴谋。
王妃适时的伸手揽住薛承玉的肩,竟也红了眼眶。薛承玉不喜欢端王妃,真的不喜欢。可此时端王妃身上的温暖竟像极了以前母亲握着自己的手时那股让自己贪恋的温暖。薛承玉再也忍不住,头伏在端王妃怀里泣不成声。
自己选择的道路,断了······
端王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手,眼泪在眼睛周围像是水漫过了原野,覆盖了一片。正想着用另一只手擦擦眼泪,却看到凌静影有些紧张的伸着手,而那手里握着一张白色的手绢。端王愣了愣神才伸手接下,回头看另外两个儿子时,都站得离自己有些距离。端王胡乱的擦了擦,又将手绢递还给了凌静影。似乎那手绢上含着毒,不能多加接触。
凌静影将手绢揣进怀里,并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觉得有些感激,感激上天终于让自己回到了这个家。
端王将薛承玉安排在了自己住所的隔壁,是个名叫满晴阁的小院。福伯推开满晴阁的门,有郁郁葱葱的树在风中摇曳着枝条。薛承玉没见过这种树,薛府和皇宫都没有种植这种树所以她没见过。在北方的冬季,很难见到像江南这般的生机。
凌静影看薛承玉望着院中的树便解释道:“这是桉树,即使在冬天也有无穷的绿色。”
凌静影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听了这么多天也仍旧觉得新鲜想每时每刻都听到。就像灌注了法力和咒语,使触碰它的人心甘情愿的俯身。
薛承玉不明白为何端王会派一个对端王府根本不熟悉的儿子跟着自己来到满晴阁帮忙安排而不是派做事沉稳的凌岳礼。不是自己多心,而是薛承玉知道端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能在众多亲生儿子中挣出个世子的位置又能在朝堂上沉浮这么多年依旧强大如果仅靠仁爱是远远不够的。
薛承玉不够聪明,但也不笨。
满晴阁是个两进的院落,不算小了,甚至以现在薛承玉的地位来说,这个院落太大了。端王说自己心神未定,需要静养,待身体和心灵都恢复得差不多时再带自己去见他的其他女儿以让她们给自己作伴。
端王的安排很好,也和自己的心意。所以薛承玉没有反对。或者说,本就是寄人篱下,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
在大堂坐下,福伯领了一个老妈子和两个比鸢鸢大两岁的丫头进来拜见,而后一一指着她们道:“这是方姑,这是红罗和绿钗,三人都是王妃精心挑选出来的得力婢女,加上鸢鸢,以后便由她们四人来照顾薛姑娘。满晴阁是几天前接到三公子信后王妃便派人好好收拾了的,而后又精心布置了一番。与皇宫自是无法相比,但此处清幽,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打扰。又离王爷和王妃近,方便薛姑娘有什么要求时可以尽快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