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罪 - 遗传性误国 - 左达承鸣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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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罪

“呦呵呦呵呦呵~~~”柳凤雏居高临下,探着身子去揪他耳朵,“为师在此你还敢自称老子,反了你了!”

刘必显眉间现出不耐的神色,却碍着在永琰面前而没有当即驳他面子,尹壮图侧目去瞧他,心头隐约觉得此人面上算计过重,不似忠贤之辈,连忙上前打圆场,“方才已先行安排陈骁带领众兵士至练兵场集结点卯,若无差池便清点受降人数,编入队伍,先封了陈骁一个驻防将军。打了一整夜仗了,大家也都饿了,今日一过,便要君臣相称,新皇赏个脸,请咱哥儿几个吃顿饭罢。”

“应该的,你与军师的官职也该尽快封过。”

“不必喽~”柳凤雏说,“闲云野鹤惯了,金銮殿太拘礼,反而享受不住,来日你登了基,我还是回我的八宝山上去,翠竹两棵清风三两,过我的逍遥日子去,来来,先吃饭,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内务府总管太监陈尽忠已死,在场诸位,唯独刘必显对内廷熟识。

“你便令御膳房准备些吃食,边吃边商议罢。”

“好嘞。”

柳凤雏眼中闪过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看破不说破地摇摇头。

皇位如此得来,前朝肱骨老臣概不可用,信任文武状元暂代户部吏部尚书职务,旁的事物还需整顿,首当其冲便是赋税徭役。

“还要大赦天下,”柳凤雏含着个鸡腿,“届时再复位几名老臣,为己所用,减少损耗。”

刘必显翻了个白眼,“皇位已经到手了,老头子也忒嗦,先让人吃顿安稳饭成不?”抬手敬酒,“永琰这一仗打的漂亮,今后江山稳坐,可别把老子忘了。”

尹壮图笑道:“军师高徒这称呼有误,如今永琰兄弟已是天子,不可再直呼其名。”

刘必显冷目而视,嗤道,“我唤他什么,与你何干?”

“不要吵,”永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今日不论君臣,尽欢便是。”

“唔,”尹壮图好脾气地哈哈大笑,“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仰头饮进杯中酒,一抹下巴,“这是方才从八皇子处缴没的一半兵符,与刘统勋刘将军的一半,现在一同交给你了,另外……大哥一会儿要去查抄刘墉府邸……”

永琰心领神会,“去便是,该抄的抄,你有分寸,我应了你的事不会食言。”

“多谢。”

刘必显一把接过两半虎符,“诶,给我先瞧瞧,老子还没见过这尊贵玩意儿呢。”

“没规矩的臭小子!把兵符还回去!”

永琰屈起二指按揉额角,感到极度紧绷后疲惫的眩晕,对柳凤雏道,“眼下诸事未平,就先放在他那里罢。”

“我看你也挺累了,”柳凤雏道,“不孝徒儿,还不快扶着皇帝到寝殿歇息一会儿。”

永琰摆摆手,方一起身,只觉得头晕更甚,便也不再坚持,“军师与尹大哥同去刘墉府邸,我……朕小憩片刻便罢。”

见刘必显扶着永琰入殿,尹壮图回头道,“军师爷,我觉得有些不对。”

“你才觉得不对,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迟钝。”

“军师爷的意思是……”

“必显在永琰的酒里下了药,不过他既肯助他这些年头,必然不会害他就是了,应当是见永琰打仗太疲惫,用了些助眠药物。”

“那就好,我又多虑了。”

“走罢走罢,寻你那小娘子去。”

长夜漫漫,关山渺远,宫中一应事物仍在运作,王朝换代,江山更迭,青砖黛瓦没有因为江山易主而有丝毫改变,来与去,推翻与建立,非一人之力可撼动。

盈盈一水间,方儒生长身而立,等待属于他的命运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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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琰昏昏欲睡,擎着脑袋,“去拿纸笔来。”

“要纸笔作甚?”

“写封信,叫他放心……你再帮我,送到……锡晋斋……给他……”

刘必显扶着他坐下,“什么人那么要紧,睡醒再写。”

“不,不,”永琰用拳头捶了捶脑袋,固执地反复强调,“很要紧,交给他。”

很要紧?什么人很要紧?大臣,还是暗线?

刘必显狐疑不止,却也知道这时候永琰喝过掺药的酒水神志不清,不方便过问太多,依言为他备好纸笔。

“你先出去。”

“出去?”

永琰勉力保持清明,“一炷香后再进来。”

刘必显一撇嘴,难得妥协,“行吧,看在你今儿个当皇帝的份上,让你折腾老子一回。”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在屏风后注视着,等待着,灯光将永琰的轮廓依稀投射在屏风上,成为一段让人迷醉的弧度,他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勾勒。

待他再走近时,那封给很‘要紧’的人的信就寂静地蜷缩在一匣信奁里,他走过去,见那奁头上遒劲有力地写着‘润之亲启’。

润之?润之亲?刘必显心道,既然如此要紧,回头除了便是,遂躬身将永琰抱到榻上。

室内灯光不甚明亮,长久未有人来剪烛花,烛泪熄灭了火星,终于只剩下殿顶夜明珠发出幽寂的微芒。

刘必显贪婪地望着他,从他阖着的双眼,颈项,到胸膛,腰腹,目光像是一把精准的尺子,一寸一寸丈量他的身体。

他看着这个人从小长大,在冷宫的日日夜夜,备受煎熬的黄昏与黎明,刘必显冷眼旁观每一次足以夺去他性命的灾难与凶险。

选择他,辅佐他,为他伏低做小,步步谋得天下。

情愫在不曾察觉之时荒草一般滋长,让他变成可怕的蛭,想要钻进这个人的皮肉,品尝血液与骨髓,似乎只有将他一口一口吃进去,才能完全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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