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也殆

江妩的伤将养几日便好不差了，可这几日总是遇不上姐儿。即便是午间饭毕去寻，红绛也说姐儿歇下了，次次如此，江妩就察觉是姐儿有意避开。

一连五日未逮到姐儿，第六日江妩便坐不住了。姐儿早早便去了念春堂给江老太太请安，后就去了枝霁楼。

江妩等巳初刚过，便往姐儿的屋里去。

姐儿的二等丫鬟红绕哪敢拦着府里的姑娘，江妩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正院。

江妩来到姐儿那铺着宝蓝色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的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边，自己除了鞋袜，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舒舒服服地躺着。

等姐儿进了漪云院的门，红绕就急急地跑过去向姐儿禀告。

“姑娘，五姑娘不知有何要事巳初便往正院来了，奴婢拦不住。”

姐儿先前吩咐过，要是江妩来寻，便说自己歇息了，给挡回去。忘了吩咐不让江妩进门，这可倒是让江妩钻了一个空子。

姐儿边走边怪道，“三岁小儿都拦不住？我看你是不敢拦吧。”

红绕被姐儿直接戳破，耳根便有些发红起来。“姑娘莫怪。”

“无事，妩姐儿寻了我这些天，我要是还躲着，她还不得将我这正院都得掀了去。”

姐儿就是刀子口豆腐心，待身边的丫鬟还是好的。

说话间，姐儿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江妩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过了好些闲散慵懒日子，精神都养的足足的了。原是毫无睡意地躺在姐儿的床上，跟红绕搭话。

那红绕又是个老实透顶的，问一句才说一句，让江妩大感无趣，望着月白色棉细纱帐子，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姐儿走到床前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糯米团子十分享受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姐儿不禁哑然失笑，便伸了细如葱白地玉指戳了戳床上的江妩，江妩才悠悠转醒。

江妩揉了揉眼，才将这朦胧睡意揉开。

“二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便伸出小手把姐儿拉坐在床沿。

“我同你何时这般亲近啦，怎的又跑到我屋里来。”姐儿无奈地笑了笑，还带着自己不曾察觉地宠溺语气。

江妩无赖地抱着姐儿的袖子，“二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中听了，你是我胞姐，我们自是亲近的。”

江妩从前对姐儿是敬而远之，这漪云院的正院自是一步也不肯迈的。现如今同卧而谈过，又明白了些姐儿心中的想法，自是跟姐儿熟稔起来。

“真真是够了，怎的这般黏糊。”姐儿口上虽嫌，但是这盈盈笑意却是骗不得人。

“我这几日来寻二姐姐，这红绕老是阻我，说你不是睡了，就是去枝霁楼了，总拦着我不让我见。”江妩打算暗暗试探一下。

姐儿低头轻咳一声，又抬首认真地说道。

“我这几日功课重些，回屋后略吃几口便早早睡了。红绕也是担心我身子，她要是真敢拦着你，你今个儿又是怎的进来的。”

江妩听姐儿如此说，思忖半晌，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放过姐儿，不再提此事。

“那今日我跟二姐姐一同午歇罢。”

“你是想这床，还是今日又有体己话要与我说？”

“二姐姐果真是聪明人！我确实是有话要说。”

“那现时就说了罢，省得午觉都睡的不安心。早说完就早些回你西厢房去，莫非还想在我这蹭吃蹭睡？”姐儿这时倒是个急性子。

“二姐姐，春日宴那日......”江妩话头刚起，姐儿就白了脸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我说你最近怎么直往我这跑呢，原是为这事‘奔波’呢？”姐儿似是被戳中要害，登时就变得尖锐起来。

江妩立时双手握住姐儿的玉指，能感觉到姐儿的指尖发凉，便鬼使神差地帮姐儿搓了搓。

“二姐姐你先听我说。”江妩声音也降了几个调。

姐儿只看了江妩一眼，也不做声。

江妩本想指出春日宴那日的相看盛况，借此悄悄地提一提在外院见着卫大表哥之事。

却未曾想到刚提及春日宴，姐儿就被惹毛了。可想而知春日宴之事对姐儿来说就像一根刺，不去动它，便仿似无事，一碰它，便如钻心疼似的，让人直叫唤。

卫氏没有亲口跟姐儿解释，没有拔掉这根刺，是以姐儿才会一听见春日宴这三个字，便如此剑拔弩张。

江妩可受不了，也见不得姐儿这般。

因此，江妩预备跟姐儿说出卫氏对姐儿婚事的打算。

江妩把姐儿的葱葱玉指牢牢地撰在手里，才开口说道。

“二姐姐！那日在春日宴娘亲回绝了大伯母。”

姐儿听见江妩毫无顾忌地将那天的事提出来，火气直冒，遂使劲地甩开江妩的手。

但却又怎么甩也甩不开，只得听江妩把话说完。

“是因为娘亲早已为你的婚事做好了打算！并不是不顾你的！”

姐儿听完，脸上微懵，眸中也泛上了疑惑之色。手也不跟江妩使劲了，耷拉着，任由江妩牢牢抓着。

良久，才说一句，“你莫要开这种顽笑话。”

“我怎会不分场合胡乱开顽笑，二姐姐你先坐下，心平气和地听我把这事与你说来。”

江妩便将姐儿往床边轻拉了拉，姐儿就顺势到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