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
第3章三雨季综合症
晚自习快结束的最后半个小时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余新雨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雨丝斜斜地顺着窗户飘进来,在窗下的凹槽处积了薄薄一层水痕。
"坏了”,余新雨捏着笔坐在教室里,心思飘忽不定的想着:"爸爸没带伞,得赶紧放了学去帮老爸收摊。"
雨滴轻轻拍打在树叶上,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监督晚自习,教室里安静地只听得见疾笔解题的刷刷声。
静谧至极的环境,余新雨却坐立难安,试卷上的物理公式在白炽灯下练成一片密密的黑色电波图,狰狞着随着雨滴落的声音忽大忽小。
余新雨有个毛病,他害怕下雨天,这个怪病是初二的时候发现的。一到下雨天,身下那个多余的,不属于男性的女xing器官便开始隐隐作痒,严重时还会分泌出粘液,勾的全身上下都不利索。
小时候余正雄就时时嘱咐他,尽量不要在学校上厕所,更不要让别的小朋友看到自己的下体。那个时候余新雨还懵懵懂懂,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孔隐约知道父亲的叮嘱是极重要不可违背的。直到上了小学五六年级,懂事了,才知道不是每个男生的yin茎后都有那道裂开的口子。
他和别人不一样,说的直白些,自己是一个怪胎。女人的yin道长在一个男人身上,不是怪物是什么。
青春期阶段余正雄也带他上晚州的市人民医院看过几次,可这种特殊情况实在罕见,就连医生也一筹莫展。国内针对这类特殊病症的手术技术尚不成熟,手术费用昂贵不提,成功率也极其低,且大概率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天父子二人从医院离开坐在回镇的公交车上,余正雄对着车窗沉默了一路。临到快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叹出又长又重的一口气,对儿子道:"小雨,咱们不治了。这不是病,你跟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无论怎样,你都是爸的骄傲。"
余新雨很重的点头,心里没什么起伏,更没有失落或伤心。他从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那天开始,他就做好了接受这幅怪异身体的准备。时间长了,也偶尔会忘记自己和其他男孩的不同,好像对他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他照样上学放学,慢慢长大。
身下的器官没给他带来病痛,也没到威胁生命的严重程度。照样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余新雨经常乐滋滋的想:"自己已经够幸运的了!"
日子照样往前过,除了下雨天。
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出现什么症状时的情景了,只记得那是上初中的一个梅雨天,闷热又潮湿。延绵的水雾钻进墙壁蒸腾到面颊上,余新雨惊恐地感知到,身下的那个多余的器官正发出难以忽视的瘙痒。
那天他红着一张脸快速冲回家,把自己塞进卫生间。一遍遍用水瓢盛满凉水,曲着腿泼在自己的下半身,想把这黏腻和瘙痒通通冲洗掉。直到无可奈何地发现,这样没有任何用。
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自慰。
身下的痒意愈来愈深,像千万只小虫在啃咬那难以启齿的肉道。余新雨红着脸咬紧牙关,曲起手指的骨节,无师自通地把手指伸向了那处,自己的yin道里。
边抽插手指边自暴自弃地想,原来自己还是没办法成为一个正常男孩。
那股难忍的瘙痒感又来了。余新雨极力忍受着身下的不适,小幅度地摆动着腰胯,好让身下的痒来的轻些。一边还要分神担忧着老爸的烧饼摊:雨万一越下越大怎么办,今天雨下的急,老爸肯定没准备防水布和遮阳棚。
四面八方的焦躁和难耐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坐在座位上绞着手指,对着卷子半天没落下一笔。
"余同学"
余新雨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越过将他包裹的密不通风的屏障穿进耳朵里。他混混沌沌的擡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课桌前。身影的主人抱着一摞习题本,指节在课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是梁书彦。
"老师说交物理练习册。"梁书彦是物理课代表,晚自习的作业他负责收发。见眼前人一脸状态外的模样,嘴唇还透着有些过分的红,他倾下身子低声问道:"不舒服吗"
少年嗓音低沉悦耳,余新雨登时感觉好像有电流从头到脚流过。
身下那处,更痒了。他对梁书彦的好意心怀感激,可心里却矛盾地想让对方快些离开。梁书彦离他太近,他生怕自己被看出异样,绞紧双腿弯下身子在桌肚里翻找联系册。声音闷闷的:"我没事,谢谢你。"
梁书彦将信将疑地打量对方红的嘴唇和耳朵,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真的没关系吗"
余新雨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事,坚持地摇头:"我真的没事。就是刚刚有点热。"
晚州正处夏秋之交,这些日子遇上秋老虎,一场雨下得不见清凉,反而将闷热推上了高潮。梁书彦闻言望了望窗外,今天教室里没开空调,确实有点热。
这么怕热吗
余新雨看起来一副真的被热到了的模样,眉宇间隐隐有抗拒意味。
应该是没事。梁书彦犹豫着又停留了几秒,讲台上老师催促了才转身离开。边往前走边回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又埋下头开始看卷子了。
好在没让余新雨再多难为多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他三下两下把卷子和课本塞进书包,借着距离优势从后门冲了出去。
正慢条斯理收着书包带梁书彦克制地拿余光往教室最右角落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何竟有点好笑,不是老实好学生吗,怎么还这么着急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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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愈下愈大趋势,余新雨心里憋着事,身体和脑袋都像吊着秤砣。来不及想别的,只顾着往余正雄的摊位上赶。正赶上放学的高峰期,校外都是来接学生的私家车还有打着伞张望的家长,他莽莽撞撞的,一路上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爸!“,隔着老远就看见余正雄的身影,余新雨小跑的脚步更快。
雨大的突然,他正拿罩衣手忙脚乱地盖住篮子里剩余的几个烧饼。一手收拾着摊位上散落的擀面杖和案板,大声吆喝:"收摊了!最后几个便宜卖!一块钱两个!"
男人沧桑的声音在雨幕里被打湿,雨声人声和车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余正雄的吆喝声显得如此微小无力。余新雨眼睛一阵酸,这是才真正发现,父亲已经不再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劳力了。
"小雨你怎么来了"余正雄见到儿子,脸上露出稍许惊讶,"早上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今天放学直接回家吗"
"我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人多声杂,怕余正雄听不清,余新雨扯了个大声的谎。实际上晚自习作业没写进去几个字,还老老实实地窝在书包里。
余新雨抹去睫毛上沾着的雨水,跟父亲一起收拾摊面。隐隐有雷声作响,父子俩人动作更急促了些。来不及归置整齐,一股脑把东西都塞进保温箱里。好在附近有下夜班回家的工友路过,几个烧饼没几分钟全部卖干净了。父子二人将摊位折叠起来,放上电动三轮车。
余正雄把罩衣一把扯过盖在儿子头上,转身踩油门。余新雨两手护着书包和折叠桌蜷缩在一起,全身都湿透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下身一片泥泞,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体液。
雨天交通秩序混乱,又赶上实高学生放学,一路上水泄不通,三轮车只得走走停停,余新雨夹着两条双腿,试图调整呼吸,迷迷瞪瞪地听着父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车怎么这么多啊。"
——————话音未落,三轮车一个急刹车。
余新雨身体跟着一个趔趄,额头磕到车厢里的烤炉上。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轿车跟三轮隔的极近,车和行人太多,饶是再小心,三轮龙头还是差点撞到斜前方半米之隔的黑色小轿车。轿车的主人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当即摇下车窗对着余正雄破口大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余正雄佝偻着身子对着车主连连道歉。"刚刚实在是路太窄,没注意,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