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笔记的钥匙 - 午夜香堂:我当掌柜那些年 - 生椰小奶包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37章笔记的钥匙

标叔的那个电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进了我们叔侄二人本就波涛汹涌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一整节载满了人的末班车车厢,在过海隧道里,凭空消失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太过荒诞,以至于在挂掉电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二叔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我们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只是坐在那张包了浆的八仙桌旁,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铺子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之前处理的那些委托,无论是水鬼寻仇,还是笼屋续命,虽然也凶险,但终究还停留在“个体”的范畴。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一整车的人。

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活生生的人命。

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平安堂】的能力范围。这甚至,已经不再是一件单纯的“灵异事件”,而是一场随时可能引爆全香港的巨大灾难。

“二叔,我哋……要唔要报警?”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报警,十有八九会被当成疯子。

二叔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只是将手中那根已经燃到尽头的烟蒂,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反问道:“报警?同差人讲咩?话有只成百年嘅地缚灵,绑架咗一节地铁啊?你信唔信听朝啲报纸头条,就系‘平安堂掌柜,思觉失调,被送入青山精神病院’啊?”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呢单嘢,差人搞唔掂嘅。”二叔站起身,在铺子里来回地踱着步,“能搞掂呢单嘢嘅,只有我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沉重而坚决的使命感。

那一晚,二叔没有离开,他就睡在了后堂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上。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是在为接下来的恶战养精蓄锐。

而我,则彻底失眠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那张诡异的“地缚图”,一会儿是标叔焦急的声音,一会儿又是那些被困在未知空间里、无助的乘客。

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重新投入到了对阿公那本“加密笔记”的研究之中。

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阿公既然敢将那张“地缚图”记下来,那他一定也知道破解之法。答案,一定就藏在这本笔记的某个角落里。

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头绪地乱翻。在研究了“地缚图”之后,我开始尝试着用一种全新的思路,去破译笔记里那些我看不懂的符号——那就是“排除法”和“联想法”。

既然“地缚图”上的线路,对应的是真实的地铁线路,那是不是意味着,笔记里的其他很多符号,也同样对应着现实世界里的某个具体事物?

我抱着这个想法,开始将笔记里的符号,与我记忆中油麻地这片老街区的地图、建筑轮廓、甚至是店铺招牌,进行一一的比对。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也极其考验人的眼力和想象力。我几乎是将自己二十多年来,在这片街区里积累的所有记忆都给翻了出来。

一开始,毫无进展。

但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在一个记录着某种祭祀仪式的简笔画旁边,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符号。

那个符号的结构很奇特,像是一条正在盘旋飞舞的龙,但龙的身体,又是由好几个汉字的笔画给拼接而成的。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符号,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这个符号,和我们铺子隔壁,龙叔那家【龍記煲仔飯】的招牌上那个用霓虹灯管弯成的、极具艺术感的“龍”字,几乎一模一样!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又在笔记的其他地方,找到了几个类似的、看起来像某种建筑轮廓的符号。我立刻冲出铺子,站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抬头对着周围那些老旧的唐楼,一一进行比对。

结果,让我又惊又喜。

其中一个形似“口”字,但里面又套着好几个小方框的符号,竟然完美地对应上了我们对面那栋“笼屋”的整体结构!

而另一个看起来像一把倒挂着的巨大钥匙的符号,则和我身后【平安堂】那独特的、带着一个圆形气窗的门楣轮廓,完全吻合!

我成功了!

我找到了破译这本“加密笔记”的钥匙!

这个小小的、但却极其重大的成功,让我备受鼓舞,之前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一扫而空。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找到了藏宝图入口的冒险家,充满了主动探究的信心和动力。

我立刻跑回铺子,趁热打铁,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去破译那个困扰了我最久的、也是最核心的那个符号——那个在玉佩上、在警方档案背面都出现过的,极其复杂的神秘符号。

我将它仔仔细细地临摹在一张白纸上,然后开始疯狂地在大脑中搜索着,香港有没有哪个地标、哪个建筑、甚至是哪个大家族的族徽,是长这个样子的。

但这一次,我失败了。

那个符号的结构,实在是太过复杂,也太过抽象。它外圈像蛇,内部像罗盘,中心还有一个古老的篆字。我找不到任何一个现实世界里的具体事物,能与它对应上。

我尝试了各种联想,甚至将它拆解开来,一部分一部分地去比对,结果都还是一无所获。

我坐在柜台后,看着纸上那个如同鬼魅般的符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既然它代表的不是一个“地点”,也不是一个“物品”,那它……会不会代表的是一个……

“人”?

或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比如,某个失传已久的组织?或者,某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我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我将自己的这些发现和猜测,全部都告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二叔。

二叔听完我的话,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我,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他只是接过我画着符号的那张纸,又看了看我那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杂着欣慰、感慨和一丝淡淡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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