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最后的筹码 - 午夜香堂:我当掌柜那些年 - 生椰小奶包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149章最后的筹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看这架势,二叔今天是真的动了杀心,不打算善了了。说实话,跟着他这么久,我见过他收拾污秽时候的狠辣,但对活人,尤其是对这种早就吓破了胆的怂货下死手,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鸭寮街的这条死胡同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远处主街上的嘈杂和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只有几盏led灯,把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长又诡异。那股子下水道里返上来的臭味混杂着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心里堵得慌。

跪在地上的六指何显然也懂这个道理,他那张脸,本来就因为交出箱子而变得惨白,现在听了二叔这句话,“唰”的一下,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看着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人没什么两样。他抬起头,那双小眼睛里全是哀求,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可二叔压根就没再看他。

我眼见着二叔慢悠悠地,从他那个破帆布包里,又把那张要命的、写着诡异符咒的黄纸给掏了出来。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当着六指何的面,用两根沾着黑糯米粉末的手指捏着那张黄纸,在我眼前轻轻地晃了晃,像是在展示一件什么稀世奇珍。

“六指何,”二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跟深夜里古井的水面似的,一点波澜都没有,“你也是吃这行饭的,应该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讲废话。”

“军火库的事,你肯定还知道些别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牙缝里藏着的那些东西,一五一十,干干净净地,都吐出来。”

“我……”六指何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狡辩。

可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二叔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我敢说,那一瞬间,他肯定从二叔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下半辈子,喝水呛死、走路摔死、上厕所掉茅坑里淹死的种种悲惨画面。

这下,他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垮了。说起来也挺可悲的,这种人,欺软怕硬,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扬威,真碰上硬茬子,比谁都怂得快。

“二爷!陈二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六指何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彻底瘫在了地上,抱着二叔那条沾满灰尘的裤腿就开始嚎,那动静,比死了亲爹还惨。“我猪油蒙了心!我唔系人!我俾鬼迷了心窍!求吓你,你大人有大量,再俾我一次机会啊!”

说实话,看他这副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样子,我是真有点不落忍。可一想到那个被他害死的、老老实实做了一辈子纸扎的陈老师傅,我这点同情心就立刻烟消云散了。这孙子,纯属活该,今天就是让二叔当场把他打死,我都觉得便宜他了。

“我讲!我全部都讲!”六指何看二叔不为所动,知道再求饶也没用,只能竹筒倒豆子似地,将他知道的,关于【守旧派】最后的计划,全部都给抖了出来。他可能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勉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顺了。

“【守旧派】班扑街,佢哋……佢哋嘅最终计划,就喺后日夜晚嘅子时!”六指何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又尖又细,跟被捏住了脖子的鸡没什么两样,“佢哋要用一个,我哋呢行入面,最阴毒嘅方法,嚟‘点燃’军火库下面嘅祭坛!”

“点燃?”二叔的眉头皱了一下,总算有了点反应。

“冇错!就系点燃!”六指何忙不迭地解释道,生怕说慢了半秒,二叔手里的打火机就擦着了,“佢哋之前搵我扎嗰批纸扎人,根本就唔系普通嘅替身!而系一种‘容器’!专门用来,承载嗰个,当年死喺火灾入面嘅……粤剧戏班,上下几十口人,积攒了几十年嘅滔天怨气!”

“佢哋话,决战当晚子时,是一日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到时,佢哋会用一种我也不知道的秘法,将嗰几十个枉死几十年的怨魂,全部,都逼入我扎的那些纸扎人之中。然后,再用呢啲怨气,作为‘燃料’……”

“燃料?”我听得一愣,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也太玄乎了。

“系!就系燃料!”六指何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恐惧像是能传染,看得我心里也毛毛的,“佢哋话,只有呢种,由几十个枉死嘅伶人,在人生最绚烂的舞台之上,被活活烧死时,所产生的那种最绝望、最不甘的怨气,才能催生出一种……‘怨气阴火’!”

“只有用这种‘怨气阴火’,先可以,真正‘点燃’军火库最底层,那个主祭坛嘅核心!”

“一旦祭坛被点燃,嗰个被封印喺祭坛下面嘅……我也不知是什么的恐怖‘东西’,就会被彻底激活,重新返翻嚟呢个世界啊!”

我听得是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几十个冤魂几十年的怨气当燃料?亏他们想得出来!【守旧派】这帮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人看!他们的所作所为,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厉鬼,都要歹毒一百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伤天害理了,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二叔听完六指何的这番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刚才一样,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六指何,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有没有藏私。

“二爷,我讲嘅全部都系真嘅!我冇呃你啊!”六-指何见二叔不说话,以为他不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呢个系佢哋最核心嘅秘密,只有我呢种,帮佢哋准备核心道具嘅人,先会知!我对我灯火发誓,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这赌咒发誓的样子,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二叔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那几分钟,我觉得比一个世纪还漫长。胡同里静得只剩下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和远处街道上,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

最终,二叔缓缓地,将那张,决定了六指何下半辈子命运的“断运符”,重新,仔仔细細地折好,收回了怀里那个破旧的帆布包中。

“滚吧。”二叔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一点情绪,“记住,今日之后,再俾我睇到你,喺香港地,碰任何一件脏东西,下次,就唔系断你条运,咁简单了。”

六指何听到这话,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多谢二爷!多谢二爷不杀之恩!多谢二爷!”

他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体面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甚至都顾不上收拾他那个,装满了邪术道具的箱子和他那赖以为生的地摊上的杂物,一瘸一拐地,转身就想往胡同外面跑。那副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子,让我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六指何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后巷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我忍不住,还是转头,问了我身边,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一尊雕塑般,沉默不语的二叔。

“二叔,”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系……就咁放过佢喇?”

我觉得这事办得有点草率,这孙子知道我们这么多事,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回头就给【守旧派】通风报信怎么办?这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二叔没有立刻回答我。

他只是,缓缓地,低下头,用他那只穿着人字拖的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那个被六指何遗弃在地上的、装满了各种阴毒邪物的黑色金属箱。箱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啦”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后,他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了冰冷与嘲讽的语气,缓缓地,对我说道。

“放过佢?”

“不。”

“我哋只系……俾佢,换咗个‘老细’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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