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鬼魅、人间清平。
阴司鬼魅、人间清平。
闹洞房的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大家也就图个好玩。
新郎新娘的中间吊着一颗小红枣,两人在一声高过一声地起哄声里啃上了对方的嘴,新娘瞬间就红了脸。
但架不住被要求一起喝完一杯酒,阿倘索性心一横,直接抱过新媳妇,扎扎实实的亲了好大一口。
完事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道:“来,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新房里一片哄笑声,有面皮薄的小娘子揉捏着裙角,偷偷地睨向姜离……身旁的劲装少年。
姜离瞧着阿浔通红的耳根子,轻撞他的胳臂揶揄道:“啧啧啧~人家姑娘瞧你,怎么你还扭捏上了?”
“我没有。”阿浔嘴硬地偏过脸,姜离偏偏不依不饶地继续调侃道:“小姑娘看你呢~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
喜欢……
阿浔闻言微微一怔,回转而来的星眸中似有潋滟波光,久久流转在姜离面上。他垂下眸,看着她连连摇头说着“不行”,心中钻出些说不出的酸胀。
只听姜离遗憾地叹气道:“可惜你现在还自身难保~不然还能试一试……”
有花瓣突然稀稀落落地洒落下来,姜离被转移了视线,调皮劲儿一起,擡手拽了把阿浔头顶的梅枝。
“不过凭咱们阿浔的样貌人才。”阿浔嘴角抿得平直,看起来有似乎些失落。
少年慕艾,想来这孩子心中也是有些期盼的。姜离踮起脚取下落在少年发顶的梅瓣,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以后我去托十里八乡的媒人给你做媒,保管你不愁找媳妇的。”
这时天空又飘起了雪,阿浔看着姜离兴奋的瞧着热闹,缓缓放下了替她遮雪的手,任凭素白的雪花穿过梅枝,飘洒在二人发顶。
就像是……青丝与白头。
……
奉京,阴戮司地牢。
“姓司的!你丧心病狂!不得好死!”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两个血淋淋的人形被四肢大张地绑在木架上。
镶着倒刺的刑鞭,尖锐的钢针,还有那滚烫的烙铁,烫在皮肉之上滋滋作响。
“父……亲。”
在如此酷烈的刑法下,年轻的那个已然支撑不住,喃喃着昏厥了过去。
这是对为人父最大的刺激。
“司十一!”中年男人嘶吼道。
只见他目眦欲裂地向前扑去,双目睁裂开来似要淌下血一般。他想要撕咬开眼前这鬼魅的皮肉,以慰他门下几十弟子的在天之灵!
“咳……咳……”
“掌士!”侍从角秀急声道。
司十一不甚在意抹去唇角的血丝,笑得快意极了:“你痛苦了,才不枉我费劲气力地活捉你。”
“玄上老儿。”
此刻的他,就这样懒洋洋地随意站着,却阴诡的像是一只在尸身血海中行走的鬼魅,在这血腥弥漫的刑房里,对着他的猎物伸出了獠牙。
“来。”司十一摊开手,一旁随侍左右的斗秀见状,立刻双手捧上了烙得通红的刑铁。
“你儿子勾引廖氏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劲瘦的身体微微前倾,肉质烧焦的糊味令司十一嫌恶的眯起了眼:他已窥见玄上瞳孔深处毋庸置疑的憎恶和懊悔,也看到他受刑时咬得血迹斑斑的唇。
司十一手下微微一拧。
“啊!”
烙铁不住地碾磨,终是破开了玄上的嘴。
司十一兴致勃勃地凑近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废物。”
一向在东域高高在上,活得如鱼得水的玄上道尊,此刻是既恨又悲。
恨司十一恶毒狡诈,悲亲生子贪生怕死:竟因屈服珩氏而伪造邀功信件,令生父与同门身陷囹圄。
“世人都道无上洒脱狷狂,箴上性烈严律,唯有三长老玄上,待人如沐春风,有君子之风。今日叫我瞧着…..咳。”
扔下烙铁,司十一睨着玄上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哼笑一声道,“无上是蠢了些,你却连真小人都算不上,不过一伪君子而已。“
就因为儿子来信说姘头廖氏已给黑帝下了毒,这位玄上道尊便一边直奔奉京而来,一边生怕自家师兄弟抢了头功,瞒得密不透风。
“若不是你!”玄上享受贯了世人的追捧,师兄弟甚至是师侄的忍让,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虚华的表面被如此轻描淡写的戳破,“你胁迫我儿!”
明明那封寄来的邀功信件里,有珩氏王族的帝王玉扳指。
他恶狠狠地瞪向眼前之人,却又在与之彼此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无意透露出一丝深埋的恐惧:“我也不会……”
棋差一招,即便他很快回头,依然被深谙刑讯之道的司十一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听说顾二郎准备去海家讨个说法。”司十一命令道,“传信给你的大弟子,让他在如海城外,杀掉顾承臻。记住,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天道院令他动的手。”
说着司十一便侧了侧身,捏起玄上亲子的下颌转了过来,那锋利的甲刺下,皮肉渗出的新鲜血液令玄上神色止不住的抽搐。
司十一盯着玄上,挑衅地撇起嘴,“瞧,你的独生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