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阳瘟疫十
番阳瘟疫十
“我去楼上看看。”姜离绕过屏风,登上二楼,见到的除了一张木床,就只剩窗边的洗手架子。
看上去极其简单,最醒目的反而是通向三楼的木梯:比一般阁楼的木梯都要宽上许多,
姜离跨过三、四个阶梯,大张双臂才能将将摸到两边的扶手。
三楼的装饰也十分华丽,除开精美的金丝楠木拔步床、金丝楠木寿字妆台、金丝楠木万福衣柜,还有床边挂着宝蓝绣金外袍的衣架。
显然,这里曾是位女子,或者说,是位上了年纪的女子的住所。
应该是范老夫人吧。
姜离目光落在衣柜旁一处奇怪的角落:一面供着两面灵牌的桌案,上书:先父范伯阳之灵位、范氏子范中英之灵位;一副画着不知何处山脉的水墨画,还有几个整齐摞在一处的黑色木箱。
姜离甫一走近了些,就能看清便隐约闻到了一丝厚重的蜜质幽香。
是沉香,可保万年不潮不腐的沉香木箱。
整整四个大箱子,每一个的外面都挂着一把刻着猛虎的铜锁,姜离思索片刻,还是朝锁扣伸出了手,拇指捏着的,是一根粗细适宜的银针。
至于适宜的是什么呢
姜离凑在锁边的右耳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咔”,她挑了挑眉,分外自若的将银针从锁扣抽了出来。
铜锁一开,箱盖一揭,被精心保存其内的东西,就这样一卷卷露了出来,上书:“范羊家谱”。
不是孩子。
姜离反手又将箱盖盖上,转身往楼下走去。这时一楼的司少虞正挪开右边第二个书柜三层上的青花瓷瓶。
他等了等,四周除了下楼声,没见其余什么动静。
第三个书柜的孝子献桃黄花梨笔筒……第四个书柜的鱼跃龙门青鱼镇纸……直到姜离下完最后一阶木梯,第五个书柜的金镶玉四君子玉碗被司少虞向左一转,姜离只觉身侧的青天白日屏风猛地一矮,再看去已是沉入地板之下,白日之光,直直射向暗道深处。
“啧啧啧~”姜离探着脑袋瞧了瞧,往下一指,“你先下?”
……
这是一处极为空旷的半圆洞穴,四面空无一物,除了正中一株老松,和它探出的枝芽下,弥漫着隐隐黑气的缝隙。
一声悠远又低沉的叹气忽的飘荡在整个洞穴内。
自缝隙内伸出的锁链试探性地一勾,丝丝不详的黑气蜿蜒为上,攀附着锁链一同缠住老松树的枝干。
“哎~”
叹息声再次响起。
锁链猛地一紧,黑气叫嚣着要浸染进斑驳的外皮,老松岿然不动,一股令人望之欢欣的绿芒自内向往骤然爆发,震散了黑气,将锁链狠狠砸向了地面。
“嘶~”
缝隙内又一次传出声音,“珩燚,巫楮。你们还没死吧。”
四周无人回答,缝隙也再无声音传出,唯余老松依旧伸展着枝芽,以点点绿芒洗净剩下的黑气。
……
“这是……”
姜离上前一步,和停下来的司少虞一同盯住眼前的石门。
石门不高,潮湿的壁面上稀稀疏疏的长着些青藓,藓下隐约可见一些纹路。
司少虞隔着衣袖扒拉了下青藓,道:“看不太清~”
“应该是个阵法。”姜离也跟着上手,沿着年久的痕迹细细描绘了半刻,突然伸手拉过司少虞,将他挡在了身后:“躲好,别乱动。”
“嗯?”
司少虞垂眸正看向女子乌黑的发顶,只见姜离挡在他身前,右手双指合拢,于半空中快速的书写着什么。四面水汽渐渐凝结成一道极为繁复的篆体画。
“去!”
随着一声轻喝,篆画狠狠的撞向石壁,以阵法为中心向四周震颤而去,差点引起了整个暗道的震动。
如此大概过了近半刻钟,一条不同于脚下暗道的甬道终于缓缓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你还是个阵师。”
修炼灵力的人和妖会被称为修士,修士素以灵力修为来断强弱之别,强者来去自如,弱者庸碌而存。
如此由天生根骨定下的阶级,就显得格外古板和不近人情。
有灵力微弱的大师不信命,自创一道,以道法为核,以己血成阵,不以灵力视强弱,只以悟性断高下。
给根骨不佳却能踏入修途的修士,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自然也很适合灵力低微的姜离。
二人此刻也换了位置,姜离作为阵师在前,司少虞亦步亦趋地被护在身后,一同急速向深处赶去。
“你会的真不少。”司少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离没有回头:“幼年遇祸学了些皮毛,算不上精通。”
甬道狭窄,湿滑的路面再配上森冷的潮气,姜离一边搓着手臂,一边紧紧凝视着前方的路回道:“这什么地儿?阴森森的~”
话音刚落,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骤然从漆黑一片的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