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之间
与你之间
“云酌,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呀?”季云酌刚从浴室里出来,谢忱就热情问他。
“不想吃。”他冷漠回复。
昨晚真是被信息素迷傻了,完全忘记了这东西闻多了是会对神智有所影响的,他会比平时更加听从谢忱的话,再加上这人当时的软磨硬泡,季云酌一个没反应过来就答应了陪他睡觉。
这其实是兽人生理课学过的,都说纸上的的告诫让人头疼,真要到面临的时候,比任何情况都听话。
季云酌更气了,他不记得,那谢忱总不可能不知道吧,说得好听让他帮忙上完药就走,结果又连哄带骗地说留下来睡觉,这不讲理的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要生气嘛,你昨晚还不是这样的。”谢忱在他旁边说。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我揍死你!”说着,季云酌拳头已经落在谢忱肩前,带着不容分说的重量。
被攻击到的人疼得“嘶”了一声,捂住伤口使劲揉:“你好狠的心……我明明对你这么好。”
又有信息素的气味发散,季云酌赶紧捏住鼻子,嫌弃似的远离谢忱,往面包机里塞两片吐司。
但是谢忱知道他的脾性,当然不可能罢休,走到他身后,手臂从身后绕过来时,指腹先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捏了捏,像在确认那块皮肤的温度。接着手臂收得更紧,胸膛贴着季云酌的后背,他比他高点,呼吸漫过脸颊,带着点刻意放缓的热气。
手指没闲着,顺着腰线往下滑,在裤腰边缘打了个圈,又垂直往上,轻轻刮过季云酌的肋骨,那里皮肤薄,一触就引得对方瑟缩了下。
“下午逛超市吗?”问话时,他故意弯腰,把下巴搁在季云酌的肩窝,蹭着细腻的皮肤,“周日时光没剩多久了,明天就是周一,离下个礼拜日太远。”
季云酌:“……”你可真有精力。
可是刚要开口,就觉身后那点不安分的重量猛地往前一顶。不是温和的触碰,是带着点戏谑的、实打实的顶撞,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道。他猝不及防,腰下意识往前挺,生气,屁股往后撅,结结实实撞了回去。
“唔。”谢忱的闷哼混着抽气声,季云酌能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臂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滞了半拍,显然是撞得狠了。
刚才还带着戏谑的触碰骤然停了,只有谢忱的胸膛还贴着他的后背,心跳透过皮肉传过来,比刚才乱了半拍。
季云酌没回头,只垂着眼皮,耳尖却悄悄红了,刚才那一下顶撞的触感还留在尾椎骨上,正好面包弹出,他随即拿起来吃,选择性忽视刚出机的烫。
“看心情。”他只留下一句。
话说也该期末考试了,虽然在人类社会混日子的一学期也没怎么好好学,但是他知道——挂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有些课程已经画了一部分重点,翻开沉重的专业书本,季云酌:“……”
这跟画了一本书有什么区别。
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
他背书时声音不大,卡壳时也会顿住,实在想不起来,也会飞快地瞥一眼书页,那这样就作弊了,主动罚自己多背两遍。
照进房间的阳光偏离的位置,不知不觉也已经背了几页,季云酌前后翻翻看,又跟整本书对比——这点背诵量远远不够。
季云酌趴下。
背得头昏脑胀。
他手指蹭到什么东西,指甲轻轻刮起来质感似乎有点硬,擡头往那个方向看去,是牛皮纸袋漏出的一个角。
那份档案自从他带回来就没拆开,反而压在了面前的书堆中间,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季云酌将它抽出来,上面虽然写着他本人亲启,却也迟迟未敢触碰那条拆封的线。
他忽然想,其实应该好早就对这方面没什么欲望了,也许是十七岁时意识到被骗,才恍惚一切的选择是否全错;也许是这一年失了场忆,加上在全新环境的经历和认识,多少会给性格方面带来了变动,他似乎,的确比过去的自己少了偏执,多了对望见未来的明朗;又或许这是长大的自然蜕变,让他刷新了对囚于飘渺的不值当……
可是又不能全盘否定啊,季云酌又处于了矛盾的立场。眼下手里拿着的就是过去十几年所渴望的,他不会在新的彼端回头望时去嘲笑曾经年少的缘木求鱼。但是,要打开吗?打开后他会以怎样的心情阅读,阅读完后又要有多久的时间接受。
这份档案应该由过去的他打开才最合适,可是又不对,如果真相与那个偏执少年的所想违背,他估计会崩溃。那这样说就应该由现在的他来打开,至少他此刻更能包容一些命中注定无法还愿的秘密。
“哎。”季云酌最后还是将它放下,还是过两天找个习以为常的日子假装不经意拆开吧。
杯里的水早已温凉,他喝了一口润润喉,谢忱不是说下午逛超市的吗,人呢?
他刚出房间时正好也碰见谢忱出来,对方见到他,目光都从上一秒的颓废变成了惊喜。
“怎么了吗?”季云酌很轻易捕捉到他的小情绪,“刚才好像有点不开心。”
“哎,没事,”谢忱随手撩了把额发,好似漫不经心,“刚才开组会,上个月表现不出色,扣工资了。”
季云酌看到他指尖擦过鬓角,碎发掀起又落下,露出利落的眉骨。说话时喉结轻滚,袖口滑下些,手腕线条干净,像幅没画完的速写,留白处全是张力。
“怎么说?”季云酌问。
“就是说我带的这小组有多次拍到懒散现象,估计就是些年底挣业绩的红眼病,上级把我们都说了一顿,以示警戒。”
谢忱说没事,无非是跟今年的年终奖无缘了,那些红眼病为了擡举自己什么招都能使出来,见怪不怪。
他又问季云酌:“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我们可以去逛超市了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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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风,高挂的太阳也送不来什么温暖,但能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挨得极近。
谢忱的身子靠过来是带着点小风,然后是伸手,指尖先蹭过季云酌的手背,像试探水温似的,最后自然地扣住。
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真情侣的事怎么能叫暧昧呢?
他刚开始没握紧,反而松开些,指腹反复摩挲着季云酌的掌心和手背,温热又柔软,像揣着团暖烘烘的棉。谢忱忽然笑了,想起季云酌变成云云小猫时,肉垫踩在手心的触感,那么现在就是在揉大猫的“猫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