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弓之鸟
惊弓之鸟
周二。
季云酌上完前两节课就算放学,但他离开教室前跟谢忱发消息说不用等他,说是多了项实验课程作业,得做好长时间。
谢忱能理解,两人专业不同,课程内容安排自然也大相径庭,季云酌曾经也有被实验拴住自由的时候,也是嘱咐他先回家,于是这次也一样,谢忱回了个“好的”,紧接着还有一句——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哟么么^^
季云酌:“……”谁的腻歪男朋友快带走。
他关了通讯,收拾东西走人,其实今天根本没有什么实验,临近期末的课程安排反而更空闲,但他支开谢忱,自然也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去隔壁班找司峤,从门口看他们班里的动静,应该也是放学时间,在门口望了望,没有想见到的人的身影,又等了几分钟,依旧没遇见想见到的人折返回来。
难道已经走了吗?
-季云酌:你放学了吗?
他发消息问,对方回得很快。
-司峤:今天不舒服,请假了,没去上学。
原来是生病了,那再去打扰人家不好吧。
很快司峤主动问他有什么事情。
季云酌纠结着,还是问他方不方便登门拜访照顾一下。
-司峤:带着你的忙来吧,可以见面。
于是顺手发了一个定位。
…………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带了礼物,承蒙厚爱了啊。”司峤自觉接过季云酌手里的礼物盒子,领着他往小区里面走。
季云酌看他穿得单薄,只一身睡衣和棉拖鞋,问他:“你就这么穿着出来了,不冷啊?”
司峤笑笑:“我本想着只是下到一楼去接你,你给我发消息说进不去大门了才想到要刷脸,急忙赶过来,不过没事,这么远的距离也加重不了多少病情。”
“进吧。”在三楼停下,他开门,让客人先行。
礼物是一些水果零食感冒药和小围巾,因为路上季云酌问过他得了什么病,司峤只是说了普通感冒。
可眼下近距离坐着,季云酌怎么看他都不像只是普通感冒的样子,穿着简单,却还带着正经的眼镜——他平时都不怎么戴眼镜的。黑眼圈也乌黑得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熬了个通宵,脸上……似乎还有看不出怎么来的伤口,像鸟啄的一样。
“你真的……没有其他症状吗?”季云酌关心他。
司峤也没有瞒着他的打算,只是说:“其实我根本不是普通感冒,只是和我的猫头鹰闹了别扭。”
“猫头鹰,是那只雕鸮?”季云酌还记得他那只仿生精神体。
“对,他知道了花露露的存在,也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假的替代品。于是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它本来也只能充当精神体维持我的生存,但是可以走远,连带着我身体素质下降,这几天没休息好,视力也开始下降。”
司峤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这些就是它最后给我留下的。”
“啊,”季云酌感到不幸,“看来它下嘴还挺狠,但是它是怎么知道花露露的啊?”
“它……也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但是司峤没有吧这话题继续说下去,只是先问季云酌的要紧事,“等给你帮忙完了我再慢慢跟你讲。”
空气顿时安静。
“你能联系到x先生吗?”季云酌问他。
“怎么,你和他失联了?”
“我这里显示他注销账号。”x本来就是他的神秘联系人,注册账号所使用的也全都是假身份信息,他昨晚打开了档案,也阅读完所有亲人资料,最后剩下的,是一个小信封。
是对现在来看过时已久的火漆印章封口,中间印着小束花,看不出品种,算是这个时代的文物。
当时季云酌连拆封都小心翼翼的,将印章保存下来,抽出里面的白纸。
是张手写信。
它不像前面阅读的资料一样正下方中间有个指纹认证,可以凭空显示出更详细的内容,它就是——一张极其简单的手写信。
落款是x·金恩。
这还是季云酌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名。
从信里可以读出来,x将要终止对女儿复活的研究,他说他彻底醒过来了,半辈子的心血终究是打不破人死不能复生的铁律,他自嘲愚钝,要在命运的刑满释放时去倒一个过去的歉意……
他要去自首。
目光落到最后一段,季云酌瞬间明白。
“他不该去自首的……”季云酌对司峤说。
“可是他到底是犯了罪。”恩情虽重,但司峤也希望他知道,x的确带着他们犯过了罪。
“他在信里说很欣慰你不在通缉单,欣慰通缉单里没有我的更多信息,欣慰我们当时都还没有成年,他还能给我们承担……”季云酌看向他,“可是,我并不希望他的结局会是这样。”
“可是他犯了罪。”司峤依旧说。
我知道,我知道的,季云酌忽然说不出来话了,犯罪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x先生的确要坐牢,甚至更严重的处刑,但是……
季云酌坐着,指尖悬在半空,像被什么无形的线牵着。脑海里反复叠印着x的脸,和蔼的脸,作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