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宣之地 - 猫猫今天也在觊觎人类 - 云川寄禾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不宣之地

不宣之地

“我跟它坦白了真相,它就生气啄我,后来我把它单独关在了卧室让它反省,结果它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劲,把窗户撬开扑腾着翅膀走了。”司峤讲着,最后还做了个扇翅膀的小动作。

季云酌大致听完,感觉……站哪方都不合适。

“你好像也挺坏的,”他最后只是评价,“跟一只小鸟计较。”

“它个头不小。”司峤纠正。

“好好好中鸟,”季云酌想,雕鸮也没有太大只,大鸟不太符合,“怎么说,它也跟了你这么久了,也对你的身体情况有所维持,雕鸮也可能是一时心急,或许你骗骗它,哄哄它……也不会现在这样吧?”

听着底气不是很足。

“不要,”司峤喝了口水,“我当时真的很生气。”

他非常不喜欢雕鸮碰花露露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

季云酌笑了,原来他还有这么“小气”的一面。

“那只雕鸮是怎么来的啊?”他问。

司峤只是说:“一个朋友,我和你们分开后,在一个工厂里干了好久的苦工才赚来了克隆它的钱,结果这猫头鹰完全没继承花露露的性格,总是叛逆。”

“有自我主见。”季云酌说。

虽然此番来访也没帮到什么忙,至少听了个故事,几句简单的安慰,季云酌临走前还是对司峤表达了意外打扰的歉意。

“你别老道歉啊,我都也不好意思了,谢谢你的礼物和心意,我全都领了。”

外面冷,司峤穿得又薄,季云酌没让他继续往外送。

“那我就到这里了,你在路上小心啊。”挥手说拜拜。

“记得和雕鸮和好哦。”季云酌提醒他。

关上门,不怎么来客的屋内又回归安静,司峤重新走到沙发坐下,靠着背椅仰头,轻叹气。

聊天中间,季云酌还问了他一个问题,问他有没有过后怕。

那两次“恶作剧”之后,他有没有过梦中的重现。

但是司峤只是先笼统回答他,反而是将问题抛回去:“偶尔做梦,梦见计划没得逞,你呢?”

“我也有过,但跟你的又有点不一样。”

他总在两种声音里被反复撕扯。

一种来自“清醒”时的理智,像刻在骨头上的定论。是那个人先把生活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囚笼,那些刻薄、算计与伤害,早该有个了断。

对于一个心里只有恨的几岁孩子来说,那场“恶作剧”不过是推开了囚门,让他得以喘口气,甚至称得上是某种迟来的公正。他无数次对着空荡的房间默念:这世上所有的恋童癖都该死,我只是想要一个安宁,没什么可后悔的,神父本就该死。

可另一种声音藏在潜意识的褶皱里,总在午夜或失神的瞬间钻出来。是火光里模糊的轮廓,是神父渴望求生的呼喊,心脏骤然缩紧的悸痛。

他厌恶这种莫名的情绪,把它归为惊吓后的应激,却骗不过自己——当指尖无意识地颤抖,当某个相似的场景让他突然失语,那分明是愧疚在作祟。

可是为什么会有愧疚的心绪呢?

他忽然像站在天平的正中央,左边是无法辩驳的伤害,右边是无法否认的代价。谁也说不准,挣脱枷锁的瞬间,是不是也亲手点燃了另一簇火,这场没有裁判的审判里,他既是原告,也是被告,永远在“该”与“不该”的夹缝里,被记忆反复凌迟。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季云酌问他,“我只是杀了仇人,为什么还会有怜悯,我为什么会害怕呢……”

“你没有病,别这样说自己。”

见他没说话,司峤又继续道:“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年纪小,观念里的对错还没长全,遇到事儿只能凭着本能往能喘气的地方长。”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些:“后来慢慢长大,明白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就像突然有了把尺子。可当年那事儿是按小时候的法子解决的,现在拿新尺子量,肯定拧巴。这不是你坏,是时间把你的想法磨得不一样了。”

“别跟过去较劲儿,是你变成熟了,才会琢磨这些。如果没有那场火,更遭殃的可比这严重。”

神父是因为怕死,才会对孩子露出“慈爱”的。

季云酌点了点头:“谢谢你。”

…………

“我也有害怕。”此刻一个人的屋里,司峤默答,只有自己听得到。

总在某个孤独的瞬间,想起自己也曾攥着拳头整夜发抖,那不是冷,是心底某处像被冰水浸着。明明同样是将恨种进骨子里的人,明明是一起筹谋的“了断”,可火灭后的那几天,他总觉得双手沾着什么,洗不掉,甩不脱。

司峤把那点发抖归为良心未泯。

“总还有点善念吧,”他私下里跟自己说,却又立刻拧起眉,怎么可能?对那种人?善念简直像放错了地方的垃圾,荒唐又碍眼。

但是更后来的日子像把钝刀,一点点磨掉了那些尖锐的情绪,因为见惯了更直接的血腥、更赤裸的恶意,几年前那场火似乎真的成了不值一提的注脚。他甚至能平静地想起当时的细节,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他偶尔又绝望,那平静是不是装的,就像湖面结了冰,底下的暗流从没停过。那些靠更可怕的杀害兽人的场景换来的自我安慰,像扔进水里的小石子,咚一声沉下去,连点涟漪都留不住。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阴影这东西,一旦落下来,就跟着走,不管后来见过多少天亮,它都在那儿,不声不响,却从不会真的消失。

“哎。”一定是雕鸮把他给气的了,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花露露就在这附近住着,尽管眼睛不好,他还是要出趟门,说不定哪个转角就能再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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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酌没有回家,这一趟下来已经过了中午的时间,他直接重返学校,才想起来没给谢忱报个平安。

已经过去好久了……他该不会守着饭碗等我回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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