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反转
大理寺后殿，顾长吟正在书房内忙碌，原本宽敞的书桌上堆满了书本与卷宗，摞起来高高的，不少纸张平铺在桌面上，显得有些凌乱。
听到脚步声，顾长吟抬眸，见江尘月过来，赶忙起身。
“尘月，你过来了！你让我查找的卷宗与记录能查到的我基本都查了，我去给你拿……”
“坐！”
顾长吟将桌上杂物收起，折子也摞在一旁，这才勉强腾出块地方，又让部下给江尘月拿了把椅子过来。
“别嫌弃！你随便坐就是！我去给你拿……”
江尘月点点头，随意落座。两人相识多年，早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顾长吟快步离去，将早就翻找出来整理好的资料拿到她眼前。
望着那厚厚一摞的卷宗和略有泛黄、褶皱的纸张，江尘月抿抿唇，犹豫片刻后抬手便要打开……
顾长吟站在她身旁，半倚着桌子，就在江尘月即将翻开的那一刻，他猛的按住，微叹了口气，缓声开口道：“尘月，这案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还是上一任大理寺丞林大人办理的，但每桩案件大理寺都会保留记录，没有任何疑点后才会封存入卷宗库，所以基本上……就是不会有任何差错！冤假错案的概率更是低到几乎不可能发生……”
这桩案子的卷宗与记录册顾长吟都已经看过了，也是想提醒她一句，证据齐全，绝无差错，更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能够坦然接受她没有预料到的事实……
“尘月，在翻看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与江伯伯坐下好好聊一聊！”
顾长吟注意到她有些泛红的眼睛，却没说什么。近段时日以来江尘月的古怪他也都看在眼里，这姑娘明显没有以前活泼开朗了，整个人也憔悴了，显然是心事重重……
直到某天江尘月开口让他帮忙翻找一下这桩案件的卷宗，他这才大概清楚了缘由，也明白了江父的良苦用心。
“是吗……”
江尘月情绪低落，耳畔满是权鹤松的那句“自此以后，我们便是陌生人”。
她看似开朗又直爽的性格下，隐藏的是她执拗而敏感的一面……
她好像不知该如何与旁人相处，总是犯别扭，好端端的，明明道个歉，或者在捡到那挂饰的时候多问上一嘴，她与权鹤松好似也不至于就到了这种地步。
“罢了，江老头儿性格执拗，他不让我插手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我也看不成了……”
江尘月无奈浅笑，望向顾长吟幽邃的眼眸，脸上多了几分乞求。
见此，顾长吟微叹了口气，按在卷宗上的手缓缓抬起，直至完全收回。
打开一瞬，仅是江晓的名字便让江尘月心尖一颤，满是愧疚。
她不忍看到晓晓的惨状，哪怕只是文字的描述。
江尘月鼓起勇气，小心翻看着，一点点通阅，不肯放过细枝末节，哪怕是多出来的一个字，她也要揣摩一二。
前面是案情描述，她每默念一句，心便跟着颤动一次。标准而流畅的方块字，她却仿佛看到了暴徒沾满鲜血的手与屠刀……
当她读到仵作的伤情描述，她更是难以接受，眼前泪水渐渐模糊。
她不敢想，晓晓死前究竟遭受了何种非人的折磨……
为防止泪水滴落在泛黄的卷宗上，江尘月下意识的从袖口抽出手帕，熟悉的触感与香气，是权鹤松方才在马车上递给她的……
“尘月！还是别看了要好……”
顾长吟有些担忧，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很了解江尘月的性子，更也没少听过她对江父的抱怨，父女二人的争吵，无非都是因为江晓这件事……
可直至他寻到这些资料，看过之后才知道，事实并非江尘月所想的那样。
等她看到后面，顾长吟真的担心她会接受不了而情绪失控……
“尘月，先回家同江父聊一聊，等过两日我再拿给你看，可以吗？”
他能明显感知到江尘月今日的情绪不太对劲，显然是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至于究竟为何，无人知晓……
“不！我没事……”
江尘月很是执拗，这点也确实像极了江皓。父女二人相像的性子，注定少不了摩擦。
无奈，顾长吟便也没再阻拦，只是微叹了口气，倚靠在桌边，高大的身躯略显疲惫，揉了揉酸胀的双眸，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父女俩都是这般执拗的性子，但凡多聊聊，多沟通沟通也不至于会这样……
亲人之间最怕的，便是自以为是的为对方好……
江尘月静静翻看着，不肯错过任何细节，可越是看到后面，她越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体有些发抖。
一字一言，皆让她止不住的恶心……
无论是那几名暴徒，亦或是……江晓！
直至半个时辰后，她彻底看完了卷宗与记录册的所有内容，她自幼树立的观念与认知也彻底崩塌，包括江晓这个妹妹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脑中想过无数的因果，却从未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令人难以想象。
江尘月整个人瘫靠在椅子上，挂在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此刻，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无论哪一件都足以让她破碎……
她现在好似破碎成渣的琉璃瓶，被人强行拼凑起来摆在桌上，表面上光鲜亮丽，可唯有她清楚，她经不起任何压力……
“尘月！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建议你回去同江伯父好好聊一聊！想来这些年，自江伯母去世以后，他的痛苦与隐忍不比你要少……”
顾长吟立于她身侧，缓缓开口劝导着。
“江伯父远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在乎你！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又怎会忍心让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