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难事

拿得丹药还需再等一日，正巧无事，李长安随手买了些防身之物后，先前的一百多两已经快要见底。

陆芷也是尽然。

她本就是偷跑下山，身上只带了数年积攒下的八百多两银票，如今东花西用，饶使前路漫长，也就剩下六百余多了。

“才走过一个大城，就花了我几年的钱财，师父也没告诉我，游历江湖，代价竟是这般惨痛。”

陆芷掂了掂自己的钱袋，里面银票与碎银合在一起的重量，也不过如此。可这，却已是一名普通百姓穷极一生的困苦。

而这份困苦，又能换得多少称心如意与开怀欣喜呢？大多都在生活里淹没了吧？

“知足常乐，与常人相比，已是极好了。”李长安看着陆芷垂头丧气的模样，轻声安慰。

“谁家也不敢半月花二百余两啊？不对，三百，你那一百也是我辛辛苦苦抓贼拿的。”

陆芷愁诧。

她摸了摸腰边“二十两事小”的木牌，心生感触。这三百多两，便是三个委身于现实的可怜女子，明明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龄，命运就已截然不同。

这木牌做的，真是极好。

“多数百姓所想都是生存，只有富人或者官宦子弟，才能有到处游玩与享乐的权利。”李长安心大地说道，只是这般言语放在此时，就有些故意挑事之嫌了。

陆芷闻言，生气地用拇食两指搓了搓，在李长安面前比划:“李大公子空有感想，敢问你行侠仗义这么多年，就没攒过一丁点的银票吗？”

“有啊。”

李长安迟钝地挑了挑眉。

“多少？拿出来用用，快撑不住了。”

陆芷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期待，甚至带了丝娇气。李长安成名已久，想来其私库定是有着不少，拿出一点来，也都不用如此犯愁。

“多数都送人了，只留下了一点，从皇宫逃出来时被河水浸泡，掉了烂了都有。”

李长安摊手无奈。

并非假话，他是真想做出一些贡献，毕竟光让陆芷承担，自己心里着实很不好受。

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李大公子可真是豪气，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百姓，佩服佩服。”陆芷躬身抱拳，玩笑打趣。

李长安脑海中慢慢回忆起往事，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强装淡定:“没送百姓，是位朋友。”

“什么朋友竟会要人钱财？难不成是你做了错事，亏欠了人家吧？”陆芷好奇问道。

他身形一怔。

“是啊，一个...很大的错事。”

李长安目望远方，神情恍惚惆怅，仿若那道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人挥了挥手，好似在向自己于雨中告别。

瞧着李长安的双眸隐隐泛起泪花，陆芷不知所措。忽然间，她的胸中似是被瞬间抽空一般，很是空落，还伴杂了些许窒气。

像难受吗？不是。像吃醋吗？也不是。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失去了什么。

“是位姑娘吧？”陆芷深呼出一大口气，小心试探道。

她的眼神中还闪烁着一丝...希望？

“是位公子。”李长安平复情绪，笑着应答。

陆芷眼眸微张，嘴角不由自主地挂起一抹弧度，她抿了抿嘴，双眼望向别处。那种怅然若失感，消失地无影无踪。

...

掩月城外，天来山，掩一宗

“师兄。”

叔茂真来至一处小院，他躬身抱拳，对眼前这位白袍老人恭敬万分。

白袍老者白发浓眉，长须体胖，面容慈和祥善，颇有世外仙人之风。他抬手撑住叔茂真的双拳将其扶起，轻声唤道“辛苦”。

两人回至旁边石椅，饮茶畅聊。

此人便是掩一宗当代掌门——“剑圣”商合。

“应该快到临阳城了吧？”

商合望向殿外，眼眸深邃，耳边也似是又响起“师父师父”那一声声明慧少女的呼唤。

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算算时日，快到了。但师兄，会不会有些不妥？要不我再去一趟，将芷儿带回来。大不了，我亲自去盯着。”

叔茂真面露不满，他对商合的这个决定颇有微词，虽说是为了宗门的未来考虑，但总觉亏欠陆芷许多。

“有何不妥？”商合垂眸饮茶。

“李小子倒还好，但我观芷儿的心思...”叔茂真欲言又止，但想表达的话语已是明了。

“怎么？芷儿配不上他？”商合打趣道。

“哼，胡说八道，明明是那李小子不配！但心眼太多终究抵不住年少轻狂，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不藏拙，假以时日怕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叔茂真将面前好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