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 猫薄荷饲养守则 - 深海牧鲸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几天,乌冬完美践行了他的“躲避计划”。

他计算着许鹤年到教室的时间,要么更早到,要么故意拖到打铃的最后几秒才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最大限度地减少课前的独处时间。

下课铃一响,他绝对是最先离开座位的那一个,不是跑去办公室问问题,就是钻到图书馆或者人多的走廊角落,像个警惕的哨兵,时刻提防着任何可能的近距离接触。

他甚至重新规划了放学路线,宁愿多绕一段路,也要避开和许鹤年同一方向离校的可能。

交流更是减少到了极限,除非必要的学科讨论(且通常由前桌罗秦晴中转),他几乎不再主动和许鹤年说话,许鹤年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也被他生生忽略,或者用埋头疾走的方式躲开。

他把自己裹进了一个透明的茧房里,动作笨拙,意图明显得几乎有些可笑。

许鹤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最初的诧异过后,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感开始盘旋,他不喜欢这种刻意为之的疏远,尤其当这种疏远来自乌冬时,显得格外……碍眼。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点,让偶尔想来搭话的沈迅都摸着鼻子讪讪地缩了回去。

然而,有些事情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周三的数学课,讲的是一道极难的解析几何压轴题。

邓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乌冬在台下听得眉头紧锁,指尖的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着,留下凌乱而毫无头绪的线条,他卡在了一个关键的辅助线添加上,怎么都想不通下一步该如何变形。

正当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标记下来课后再说时,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动作十分随意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啪”地一声丢到了他摊开的数学书旁边。

乌冬吓了一跳,愕然转头。

许鹤年却根本没看他,视线依旧落在自己的试卷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食指屈起,关节抵着下颌线,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随手一拂,不小心把本子碰过去了而已。

乌冬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他迟疑地用手指勾过那本笔记本,封面是简单的冷色调,没有任何花纹,触感微凉。

他翻开一看,瞳孔微微放大。

里面是许鹤年的课堂笔记,字迹凌厉潦草,和他的人一样带着股散漫的傲气,而此刻摊开的这一页,正好记录着刚才那道让他束手无策的难题,笔记本上写着详尽的过程推演,每一步的变形、引用的公式、甚至添加辅助线的思路缘由,都用红笔在一旁做了细小的批注,显然和他以往做笔记的习惯并不一致。

乌冬捏着笔记本的边缘,指腹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他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意思?是巧合吗?还是……

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旁边,许鹤年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仿佛这本突然出现的写满解题思路的笔记本,真的只是不小心滑落过来的天外来物。

乌冬抿了抿唇,心底那层自我封闭的硬壳,似乎被这沉默的“不小心”,撬开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缝隙。

他低下头,拿起笔,对照着笔记本上的步骤,重新演算起来,这一次,思路畅通无阻。

下午的生物实验课,两人一组解剖观察蚯蚓。

乌冬对滑腻的触感有些生理性的不适,动作难免迟疑,许鹤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接手了所有需要直接接触标本的操作——固定、切割、展平……动作又快又准,乌冬只需要负责记录和绘图。

他看着许鹤年专注的侧脸和稳如手术医生的手指,忽然觉得,那些在他手里显得黏腻可怕的环节,在许鹤年那里,似乎都变成了纯粹而客观的步骤。

实验结束,需要清洗器械。

乌冬正要伸手,许鹤年已经一把将所有用具捞起,转身走到了水槽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冲洗起来,水流溅湿了他一小片袖口,他也浑然不觉。

乌冬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丝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探了一下头。

放学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

没带伞的学生们挤在教学楼门口,吵吵嚷嚷地商量着怎么回家。

乌冬看着门外连成一片的雨幕,正发愁是冒雨冲去公交站还是等雨小点,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突然塞进了他手里。

他愕然擡头,又一次对上了许鹤年没什么表情的脸。

“奉二叔车到了。”许鹤年言简意赅,下巴朝校外方向点了点,然后不等乌冬反应,就直接拉起了自己卫衣的兜帽,一头扎进了雨幕里,几步就冲到了停靠在路边的车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乌冬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些许体温的伞柄,看着黑色的轿车在雨水中缓缓驶离,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音,却好像一点也落不进他的心里。

那把伞很大,很稳,将他严严实实地罩在下面,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和周围拥挤的人群。

他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雨夜,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茧房依然存在,但似乎有人,正用一种看起来并不温柔的方式,从外面,一点点地试图撑开一点透气的空间。

乌冬握紧了伞柄,一步一步,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心里那团被雨淋湿的猫毛,仿佛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捋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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