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40.星辰大海
◇第40章40.星辰大海
南航cz3104，北京大兴飞罗马菲乌米奇诺，广州转机五个半小时。幸运星和海生的其他员工乘坐这架飞机出行团建，尹艋竹带队幸运星，谷浩和蔡曦受郑若海所托，带队海生，举着两家公司的logo小旗招呼员工们不要掉队。
机舱里，全秋果坐在尹艋竹右边，掏出纸笔，写写画画。
尹艋竹说：“秋果，出来玩就别想工作了。”
“不是工作。”全秋果腼腆地笑，“我想租房，在选位置和价格。”
“租房？你家不是在北京吗？”尹艋竹问。
“是的，但我不想和爸爸妈妈住。”全秋果说，“不自由。”她托起本子，给尹艋竹看，“我在网上看租房信息，南三环的一室一厅要六千块，好贵。”女孩苦恼地叹气，“尹姐，你是怎么住的啊？”
“我去年买了房子。”尹艋竹说，“你刚毕业，不要整租，负担太大。”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被我爸妈控制。”全秋果说，“他们总想通过我打扰我哥哥。”
尹艋竹凝视全秋果的侧脸，眼神微动，流露出复杂又感慨的情绪，说：“你是个好孩子。”
“我哥当年创业是什么样子？”全秋果好奇地问。
“你哥哥……是我见过最犟的人。”尹艋竹说，“比驴还犟。”航程共计22小时，闲来无事，尹艋竹轻声慢语地讲给全秋果听，权当打发时间。
2012年，阙眠毕业于中央财经大学金融专业，尹艋竹高阙眠一届，是会计专业的学姐。两人在社团活动中相识，都有创业的想法，一拍即合，常常约见，交流想法。
“阙总是社团里的风云人物，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尹艋竹笑着说，“财大女生多男生少，他长得好，性格正直，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排队排到校门口。”
“那尹姐有想法吗？”全秋果笑得狡黠。
“有啊，当然有。”尹艋竹落落大方地说，“我和他走得近，社团里传出风言风语，说我们俩是一对。结果你哥专门在早会上发言，怒斥谣言破坏女孩子名声。”
“你哥是一截长得好看的木头。”尹艋竹说，“一根筋，不透气。”
全秋果忍俊不禁。
“阙总那时候特别水灵，我有照片。”尹艋竹倒腾手机，翻出来一张像素粗糙的三人合影照，模糊的画质挡不住阙眠的美貌，他站在一男一女中间，意气风发，清俊迷人。
“这是我，中间是你哥，另一个男的是贾琛。”尹艋竹说，“我们仨是幸运星的第一代合伙人。贾琛家里开工厂，手里有点小钱，投给我们做启动资金。你哥眼光好，做成了两个项目，赚了六七百万。后来，贾琛家里的厂子遭遇诈骗，资金链断裂，他卷走了幸运星，哦不，那时候叫乘风，他卷走了乘风账面上所有的钱，去填他家厂子的漏洞。”
2013年，阙眠拿着赚来的七百万，雄心壮志要干一番大事业。他买下《寻踪》的本子，敲定令嘉和做男主演，导演和拍摄团队就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传来贾琛卷钱跑路的噩耗。
“我当时收到银行发来的取款短信，眼前一黑。”尹艋竹咬牙切齿，“现在想起来都生气，气得我恨不得锤死贾琛！”
“我哥呢？”全秋果问。
“我给你哥打电话，他沉默一会儿，说去借钱。”尹艋竹说，“他去哪借钱？他妈妈逼他创业，卖掉他的房子作为初始资金，他总不能再把老房子卖掉。”
“幸好当时阙眠已经零散地花掉了两百多万，贾琛卷走了四百二十七万八千。”尹艋竹说，“这一串数字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各种材料上抄写了无数遍。”她双手攥拳，怒不可遏，“你哥回家住了半个月，大概是和他妈合不来。他在办公室支了张行军床，搭了个简易衣柜，白天攀关系四处借钱，晚上回办公室睡觉。”
“我回家找我爸妈要走了我的嫁妆，合计八十万，给到阙眠。”尹艋竹说，“他瞒着他妈，收下他爸给的一百二十万。不知怎的，这事被他妈知道了，闹得不可开交，死活要他把钱还回去。”
“那是幸运星离破产最近的时刻。”尹艋竹说。
-
2013年。
阙眠隐瞒阙山樱收下全逸送来救急的一百二十万，楚红燕拿欠条上门，笑眯眯地说：“眠眠创业不容易，大人能帮点是点。这是我和小逸的一点心意，不要利息，眠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她将欠条递给阙山樱，“你啊，养孩子别太吝啬，有多大肚子端多大碗。”
阙山樱捏着欠条，眼睛死死地盯着阙眠的签名，浑身颤抖，不等楚红燕说完，她反手撕掉欠条，说：“我们母子的事，轮不到你这个狐狸精操心！”
楚红燕好脾气地笑笑：“我爱全逸，爱情中的女人总会干许多傻事。”她慢条斯理地捡起欠条碎片，“我彩印了三十张，你撕个够。”她拉开挎包，拿出三十张欠条，放在桌上，施施然起身离开。
-
“阙眠不得不把钱还给你爸，翻找通讯录，找熟人借钱。”尹艋竹说，“你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硬骨头，不会说好听话，翻来覆去地讲本子质量好，投资不亏。有几家企业老板递来橄榄枝，若他肯低头，不仅帮他填窟窿，还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长得好，不是件好事。”尹艋竹暗示，“他没低头，走投无路之下，和我商量要不要散伙。他说他不想创业，他妈妈偏要他创业做老板，要他赚得比你妈妈多，过得比你妈妈好。”她看向全秋果，语含怜悯，“他妈妈一辈子都活在你妈妈的阴影下。”
“我问他，既然不想创业，为什么坚持到现在？”尹艋竹说，“为什么前两个项目成功上线，他的眼睛里有光呢？”
尹艋竹犹记《保安的梦想》冲上热搜第三，阙眠拉着贾琛和自己喝得烂醉，絮絮叨叨地畅想未来，醺然的阙眠斗志昂扬地说，我们要异军突起，打破影视行业的潜规则！
“我对阙眠说，我们不能认输，不然，就没人打破潜规则了。”尹艋竹说，“阙眠买了两瓶酒，没拿酒杯，我们一人一瓶，喝了一晚上。谁知第三天，事情迎来转机，阙眠收到一封来自‘派勒斯’的邮件，对方有投资《寻踪》的想法，且不求回报。”
派勒斯自称在新闻推送上看到乘风的遭遇，深表同情，手里有点闲钱，想资助阙总渡过难关。
“派勒斯送来三百万，大大缓解了资金压力。”尹艋竹说，“阙眠将公司名改为幸运星，纪念派勒斯的雪中送炭。历经坎坷的《寻踪》夺得金扇奖最佳电影，成就了令嘉和，也成就了幸运星。”
“贾琛呢？抓住他了吗？”全秋果问。
“抓住了，但钱没要回来。他拿钱发放工人工资，偿还合作商欠款，工厂宣告破产后自首。”尹艋竹说，“他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有自首情节，处罚较轻。”
“才五年？！”全秋果说。
“贾琛挪用公款还账，没有非法经营行为，也没有娱乐消费。”尹艋竹说，“还算有良心。”
“我哥怎么看？”全秋果问。
“他没怎么关注庭审，《寻踪》拍完后，他就闭关挑剧本筹备下一个项目了。”尹艋竹说，“你哥这点好，缺心眼。”
全秋果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我跟你哥合作这么些年，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哥不会抱怨。”尹艋竹说，“别人是遇到事儿，闷在心里内耗，你哥是没有情绪，遇到事解决事，解决不了就散伙。”她摩挲下巴，斟酌言语，“他的追求者们，男男女女络绎不绝。邱景璋算礼貌的，我记得有个女孩，好像是某个赞助商的千金，三番五次堵你哥。”
“哇，然后呢？”全秋果问。
“小姑娘长得好看，说话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哭着说等你哥一辈子。”尹艋竹说，“然后你哥去横店买了个房子，长期出差躲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