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
白雾
淮鸦是夜间渡的仙龙江,为了隐藏自己,他特意换上了夜行衣。
小船飘了过半,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下了水,上岸时无比嫌弃湿哒哒的外衣。
白日里,他藏起面具,大摇大摆混在百姓里于城中溜达,搜寻兵力薄弱的关卡,夜间,便是凤黯乌鸦,在屋顶处俯瞰全城。
暮春了,白天天色阴沉,总感觉这几天要下雨。
动手的时间就定在下雨的时候吧。
郭楼平没有在城楼处,而是待在太守府里,屋顶上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是能看出来,他样子挺丑的。
好像才二十几,和自己比......淮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年纪,但是郭楼平样貌比自己差了好几条街。
要放箭射死他,还是当街直接刺死呢?下毒的话......他没有带毒,装成将士靠近了杀呢,还是弄点机关暗杀呢......
他趴在屋顶上,转动手上的青玉指环思考。
青玉的不如明月石亮,他一般般喜欢。
想到光彩,他最近新得的七彩贝壳,日光下真的有七彩的光亮,是主人给他杀萧复的奖赏。
七彩的贝壳,是不是能孕育出七彩的珍珠?他没有得到过珍珠制的奖赏,杀完这个人应该可以向主人讨一点。
不然就当街行刺吧,弄得声势大一些,声势大了功劳就大了,奖赏也会更多,这是隋淳教他的。
就这么轻松地决定了,他滚下屋顶隐匿于黑夜。
府内书房,被淮鸦认为很丑的郭楼平在与元七争执。
“我告诉你,你只是副将!违抗主将的命令,我一样可以把你军法处置!”郭楼平拍着桌子,指着元七的鼻子大喝。
元七也不甘示弱,双手撑在桌上,“你一退再退,退到整个泰北都被北绒抢去的时候,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你还敢拿陛下压我?陛下把长戌给元氏的时候可不知道元家军这么没用!数万兵力,能让北绒一个刺客把萧复杀了?萧复在长戌天天带你们吃干饭吗!”
元七气红了眼,抓起郭楼平的衣领,咬牙切齿,“不许你侮辱萧将军!”
“怎么,被我戳中了,急了?”郭楼平不怒反笑,“我告诉你,长戌营要改姓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子,元成姣要是打不退西渠人,元家军就趁早解散,收编到州牧守备军里,省得还要陛下下旨,丢了脸面。”
他挣开元七,抖了抖衣襟,看着他涨红的脸嗤笑一声,“你现在还能跟我大呼小叫,只是因为元成姣的名号还在,但是你别忘了,我姨母可是皇后,你趁早改叫郭七,投了郭氏,我还能不计前嫌让你平步青云!”
郭楼平绕出了桌子,故意撞了元七的肩膀,仰头得意一笑。
元七现在是孤身一人,萧复身死后,萧氏子弟直接被朝廷忽略,派了郭氏的人前来接手。
梁都除了派郭楼平,还有其余郭氏子弟插手长戌元家军,他现在与他们起争执吃亏的是自己。
但郭氏打散了原本的元家军,收编进自己的军队中,这导致了两面将士互相不服导致军心浮动。
军心浮动是行军大忌,虽然失去了萧复,但是大多数人心还在元氏,只要元七站出来对抗郭楼平,他相信大部分将士是支持他的。
但偏偏他是副将,是元成姣的人,郭氏又有朝堂的旨意,违抗郭楼平,就会给郭氏把柄,让他们在朝堂上占据话语权。
一拳砸在桌上,元七手臂青筋露。
郭楼平言过其实,他只打胜券在握的仗,凤黯军的雷厉风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竟然带着数万人一退再退,这般毫无风骨,却妄想争权夺利,抢夺元氏成果,真是小人!
几日后,天下起了蒙蒙雨,江面上朦胧一片。
郭楼平的表弟上歌楼,带来战况,北绒人已经向顺安方向去了,照这个速度,顺安和封阳被攻下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汴州就是下一个目标。
郭楼平只是担忧了片刻便展眉让表弟放宽心,北绒打不过来。
他们在仙龙江这头,地势上易守难攻,只要北绒人敢渡江,就让他们命丧仙龙。
说罢,便让歌女继续。
半个时辰后,下属来报,江面上出现了几艘船,水汽模糊看不清规模。
郭楼平愣了一愣,随即拍桌大笑,“哈哈哈,上赶着的军功啊!走,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手一招,召集将士,遂准备出城一战。
队伍从大街出发,浩浩荡荡,细雨打湿了盔甲,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感到越来越冷。
元七看见口中呼出了白气,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高呼,“有刺客!”
“刺客?什么刺客会出现在这里?”郭楼平嗤了一声,并不相信。
“是行刺萧将军的刺客,会巫术!”
“嘁,我看你是吓傻了......”
原本的细雨成了冰碴子,坠在将士们的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声,郭楼平这才感觉异样,擡头四面环绕......突然好冷!
冷气从脚下直窜上头顶,冷到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就连地面都凝起了冰霜。
“将军!有刺客!”忽然身边的参将大喝一声。
郭楼平转头就看见一白衣青年,面带鸦青色面具,手戴黑色护臂,遮住了可能裸露出来的肌肤,他身后,斜着一杆银黑长枪。
淮鸦踏冰而来,眼中只有郭楼平。
长枪举过头顶,转到身前,枪尖猛然朝地面一划,只见白影一瞬,他突击到郭楼平身前,寒光一闪就要夺其性命。
元七动作飞快,他一看见白衣人就知道他又是为了刺杀主将而来,淮鸦一动他就抽刀往郭楼平马上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