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一)
军心(一)
银光似蛇,杀气腾腾。
淮鸦招招致命,地面已经躺了数名骑兵和马的尸体,而郭楼平瘸着腿步步后退。
淮鸦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即使自己被刺也要行刺。
郭楼平怕了,傻子才会跟不要命的人拼命,再神勇的人也有累的时候。
“围起来!把他给我耗死!”
当务之急是要拦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既然战船是假,那么他自己不用继续待在在江岸边。
安排骑兵列阵,将淮鸦层层包围,他爬上马,一马当先退到城内。
然而城中的变故却比假战船还大。
百姓们表情惊恐,四处逃窜,大街上满是散落的衣物和农菜,好像是突然发生的暴乱。
郭楼平的军队一出现在城内,便有百姓上前哀求,“大将军!您快救救我们吧!南门、北绒人在打南门啊!马上就要破城了!”
“将军!元副将已经带人守南门了!派我等来请求将军支援!”
脑中又是噔一声。
北绒人的兵力在集中打崇州,要打过来也只能渡江,故而他将兵力集中在北城门,南门兵力薄弱。
元七先一步收到南门被攻的消息,故并没有追击淮鸦,他紧急点兵,前往加固南门城防。
群青色军队乌压压一片,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彭德王世子应珣。
此番他是为督军,主将已经开始攻城。
他所领一万精兵,游离在主要兵力之外,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往汴州行进。
他们隐藏在山水之中悄悄移动,让另外主要军队吸引注意,为的就是以迅雷之势,与主军配合一朝出击致胜。
他潜伏在大霁十余年,基本摸清了霁军数量,北绒的军力不足大霁的一半,他们要想攻城夺池,只能提升单体作战实力,依靠雷霆之势。
应珣在山头,头顶是避雨的帷帐,他闭着眼,聆听山坡下两军交战。
北绒的将士们憋了大半个月,浑身都是气力,他光靠听就能听出来哪边的喊声剧烈。
砰!砰!砰!
守将不出城,他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攻城方式。
铁水浇筑成的攻门木声声剧烈,这是来自北绒的问候。
不多时,城门破。
喊杀声,欢呼声,兴奋声,从他的军队中传来。
群青色将士高举武器冲入城门。
元七身边只有不足五千人,南门紧急一战中又损失不知多少将士,他脸上满是血污,而郭楼平的支援迟迟不见踪影。
“副将,城门破了......郭将军他......”左校尉语气绝望,“江上的战船是假的!郭将军弃城了!”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元七乍一听甚至觉得滑稽,“区区一万人,郭楼平不战而逃?”
“郭将军下了军令,不要在此处折损将士,退至荆遥,守泰河。不退者,斩......”左校尉眼中透出迷茫。
元七愣了一瞬。
“啊啊!这个鼠辈!”他大吼一声,内心愤懑,极度不甘心。
手握几万人,却不敢应战,这样的人凭什么做主将!
但是城门已破,北绒人已在眼前。
元七瞬间红了眼眶,沉了脸色,语气坚定,“调集将士掩护百姓,能跑多少就跑多少!”
“末将遵命!”
元七转了刀,冲向北绒人,他丢了城,丢了元家军的威名,但是他不能丢了百姓。
雨越下越大了,水汽糊了视线,石砖细缝里的血水换了一茬又一茬,怎么都冲刷不干净。
应珣拢起华服,踩着血水,踏上城楼,雾羊跟在身后替他撑伞。
“东角们逃出去的百姓大概两三成,元七的人护送出去了。世子,要追吗?”
应珣深嗅了一口,“是春天的味道......不追了,没那么多闲功夫。”
“是。听说这里的酥饼做得很不错,吃起来有种柳叶的味道。世子要不要尝尝?”
“柳叶有什么好尝的?没意思。”他双手都收在袖子里,看不出喜恶,“春天也是个很没意思的季节。”
他静静望着细雨,不知在想什么,雾羊也不再开口。
有下属来请示,“世子,屠城吗?”
应珣皱眉,厌恶道:“杀完的人丢到江里还是埋土里?等转热了生瘟疫吗?瘟疫你来治吗?”
下属被责问连忙跪地求饶,“世子息怒!是属下愚钝!”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