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没人和你争
第135章没人和你争
稍稍舒缓了些心情,奚建安示意柳姨娘把奚忠喊来。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进来:“主君有何吩咐?”
奚建安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奚忠。奚忠是伴着他长大的侍从,对他绝对忠心耿耿。
奚忠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信。这么一看,他顿时擡起头:“主君,这!”
奚忠的手微微发抖,那张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主君,这……”奚忠的声音都变了调,“两位娘子怎会……”
“所以本君才让你回去瞧一瞧,你即刻启程回京。”奚建安声音低沉,“去查查两位娘子是否如信中所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特别是清梧现在何处。”
奚忠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抱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且慢,”奚建安叫住奚忠,嘱咐道,“此事要暗中查访,不得惊动任何人。若发现…若发现两位娘子真的互换了身份,立刻写信与我!”
奚忠躬身应是,正要退下,奚建安又叫住了他:“等等。”他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块玉佩,“若是清梧真在行宫……”
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便设法见她一面,把这个给她,告诉她为父对不起她,就说……就说暂且先忍耐一下,等为父回京,为父会尽量替她做主。”
说到这话时,奚建安更加觉得羞愧难当,可他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奚家的家主,他要为奚氏一族着想。
一州刺史除非皇帝宣召,一般也只有年末才能回京述职,“最迟年前,本君定会回京。”
柳姨娘在一旁看得眼眶泛红。她从未见过主君这般模样,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此刻也如此脆弱。
待奚忠退下后,书房内又恢复了寂静。奚建安又把那信展开铺平,看了一遍又一遍。虽说要给女儿做主,可该如何做主呢?
若是旁人欺负了他的女儿,他定然要用雷霆手段报复回去,可偏欺负他女儿的也是他的至亲,这叫他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换了,那该怎么办?叫她们二人再换回来吗?可此事发生已有两月……
奚建安只是稍稍一想,便觉得荒谬至极,头痛难安。
妻子被换,此等大辱,是个男子,有几分血气都无法接受吧?万一捅到皇帝那里……
“主君……”柳姨娘轻声唤道。
“你先下去吧。”奚建安艰难地摆了摆手,“再给清棉写封信,叫她当作不知,切莫露出异样。我……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柳姨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她轻轻带上房门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飞速写完了信,又塞入了她给女儿做的鞋子,一边念叨:“稍微做大了些,应当能合脚。”一边又想着奚建安那边。
柳姨娘虽然是妾,但奚建安待她不薄,如今出了这事,她不免为之挂心。想了又想,她还是叫人出去请了大夫。
原本她是打算再瞒上一个月的,但是现在……还是叫他高兴高兴吧。
郑夫人远在千里之外,即便现在刺史府邸中有她的眼线,再把消息传回去,她的胎也已经坐稳了,再等她有什么指示传到荆州,那更迟了。
不多时,柳姨娘腹中再育子嗣的消息传到了奚建安的耳朵里。这也算老来得子,奚建安果然稍稍宽慰了些,可那些忧愁也只是被暂时压在心中,越往后,越害怕。
郑夫人尚且不知荆州发生了什么,正坐在花厅堂,捧着册子和奚青柏说话。
“你今年已经及冠,又考中了贡士,也该考虑婚事了。”
若说先前郑夫人还打算等上三年,等儿子考中进士再为其择新妇,那么在同意两个女儿互换后,她的想法已经改变。
郑夫人也不是蠢货,那个时候同意两个女儿互换之事,是因为偏私清桐,情绪上头。可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平静如常,如同郑夫人期盼的那样发展,郑夫人倒是觉得隐隐不安了。
她不由自主地思考着,若是此事被捅出去,天家怪罪该如何是好。越想越觉得不安,便想着先给儿子娶妻,即便到了最坏的情况,天家震怒,也有亲家为其说和。
于是,郑夫人便把儿子从书院中叫了回来,把京中她看重的适龄女郎一一说与他听。
奚青柏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在听到那些女郎的家世时有些微词。名册上的女郎父亲大多也就在四品官,若是大家世族的,那也只是旁系嫡女,比之去年郑夫人偶尔提过的女郎,好像还差了一些。
看出儿子眉眼间的疑惑,郑夫人叹了一声:“你父亲虽升为刺史,但你妹妹……废太子……”
不少世家大族已然有了自己支持的王爷皇子,又怎会轻易与他们奚家沾上关系?如今能结这样的亲家已是不错。
郑夫人悉心为儿子讲这其中利害关系,又耐心劝道:“但母亲为你择过了,这些女郎的父兄等人皆是有潜力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可说着说着,郑夫人便察觉儿子心不在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厅堂角落的一盆兰花上。
“青柏?”郑夫人皱眉唤道,“你在听为娘说话吗?”
“母亲……”奚青柏回过神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儿子在想……清梧妹妹现在如何了。”
郑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名册慢慢地合上:“提她做什么?”
奚青柏低声道:“儿子只是觉得当初我们那样对清梧,是不是……”太过分了。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郑夫人厉声打断:“住口!”
她本就心中不安,哪里愿意再听到儿子也有后悔之意?
郑夫人随即又缓和了声音:“那事清梧也是同意了的,我们怎么对她了?我们不是把聘金和嫁妆都给她了么?”
见奚青柏面上还有不忍之色,郑夫人顿了顿,又道:“难道你愿意看着桐儿去行宫受苦么?”
被这样问,奚青柏立刻摇了摇头:“母亲,我自然不舍桐儿去行宫,可这并不代表咱们做的是对的。若是叫父亲知晓……父亲定然会大发雷霆,必会觉得我没有奚氏长子的风范,担不起家族重任。”
与其说奚青柏心疼青梧过得不好,后悔愧疚如何,他心中更担忧的是自己在奚建安心中的形象。
他是郎君,是家族长子,按理来说,奚父不在家,他该为一家之主,他该阻拦此事发生。可他却顺了母亲的意思,缩在了后面。
这也是郑夫人最担忧的事,可她还是强自镇定道:“咱们只要瞒好了,等你两个的妹妹各自生下儿女,你父亲难道还会执意戳破此事吗?他只能帮我们隐瞒,一起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