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奚父知道真相
第134章奚父知道真相
见到柳姨娘如此,奚建安心里那点不安更甚了,可他是夫君,必须要稳住心神,便站起身迎了过去,温声询问:“何事如此慌张?”
柳姨娘定了定神,却不知如何说,只能双手奉上那封信:“这是……这是清棉写给妾身的信……主君您一看便知……”
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柳姨娘,奚建安接过信笺,垂首细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清棉那孩子写字总是这般端正,每个字的收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圆润。
可随着目光下移,那些工整的字句却让他的瞳孔收缩。
清桐竟然与清梧互换身份?郑氏默许此事?青梧现在在行宫受苦?清桐在做宋家妇?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信纸因胳膊颤抖而被晃得簌簌作响。
信中所写太过荒谬——他不禁侧看向柳姨娘,“这真是清棉写来的?她会不会是看错了?”
“千真万确,这封信还是清棉藏在给妾身做的绣鞋中才顺利送到妾身的手里。清梧娘子还在闺阁时,两个女孩儿经常同床共枕,亲密无间,怎会认错?”
柳姨娘垂首,似乎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咬着牙道:“这是妾身临走前与清棉的约定,若是在家中遇到什么难处就送一双鞋来,此事只有我们母女二人知晓,清棉绝不会拿此事胡闹。”
这言下之意便是她也对家中主母不放心,奚建安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
毕竟柳姨娘可是郑氏的贴身侍女,还是郑氏主动擡给他做姨娘的,两人难道不该信任有加吗?
柳姨娘读出这一眼的意思,她垂了垂首,无奈一笑,“这天下哪有不变的情谊?”
自郑夫人在她生完清棉后赏了她一碗避子汤后,曾经的情谊便已经有了裂痕了。
瞧见奚建安愣怔,柳姨娘话锋一转,催促道:“主君还是想想此事该如何解决吧。”
闻言,奚建安反应过来,忍不住将信从头到尾再看一遍。
第一遍若是震惊,第二遍便是惊惧心痛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信纸捏出了褶皱。
“不……”
奚建安有心说不可能,可真的不可能吗?
两个女儿虽然都是夫人亲生的,可毕竟其中一个丢失了十年啊,那是十年的光阴。即便是奚建安自己都知道他对两个女儿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清桐长在他的膝下,这是时间酝酿出的亲情,那是疼爱。清梧丢失在外多年,他更多的是心疼愧疚,这才促使他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
直到后来,清梧在家中生活了几年,那份疼爱才慢慢培养起来。
那他又怎么能确定夫人会公平公正呢?尤其是他还在家中亲眼见过夫人对二女不公的情况下。
他亲眼见过这个女儿受委屈,尽管每次撞见他都会上前说和调解,可他毕竟有政务在身,成日大多都在衙门,哪里能事事周全?只当是母女姐妹间的小矛盾,等日子长了,便能解开。
可奚建安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不算太大的母女矛盾,姐妹之争如今却给她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便不是小女儿写信直言清梧是被二者威胁相逼交换,奚建安自己也会往这方面猜测。
可一旦这么想,奚建安对妻女这么多年的印象便粉碎个彻底。
清桐性子清高,娇生惯养不假,但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交换呢?那可是她亲姐妹!
他的妻子平日里最重规矩体面,把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奚建安一直以为她算得上佳妇,可……做出此事,怎配的上那个词?
还有他那丢失多年才找回来的女儿,受到亲生母亲和姐妹的逼迫,又该怎样的伤心欲绝?她在行宫还好吗?
柳姨娘看着奚建安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眼中含泪,她便知道主君是信了。
她掩盖在裙下的手不禁摸了摸小腹,又捏着汗开口,煽风点火:“夫人偏心……您也不是不知道……”
“清梧娘子在外受苦多年,妾身不忍她如今还蒙受这等委屈。”
这是柳姨娘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奚建安面前说郑夫人的坏话。不仅仅是因为她对青梧真的有几分同情,还因着那份私心。
她如今刚过三旬,月信向来准时,可如今却已经推迟一个半月,她是生养过的妇人,心中已经了然。
柳姨娘之前也绝了再生育的念头,主君宽和,夫人对她也不算苛责,她有了清棉这个女儿,以后老了也有依靠,可谁让她如今又有了身子呢?
人的欲望是会因事情变化而改变的。她现在肚子里又有了孩子,虽然不知是男是女,但免不得要为之打算。
奚家的家财是有定数的,郑夫人作为正妻永远都要占大头,但若是这个夫人在主君心中的份量下降,那么就能多出来一些匀给她的孩子了。
想到此处,柳姨娘又焦急地补了一句:“委屈了清梧娘子事还算小,最重要的是这是欺君之罪啊!”
这真的关乎奚家安危,若是奚家倒了,那她和她的孩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柳姨娘看到了信没多做犹豫便拿了过来。
最后一句终于让奚建安彻底从情绪中惊醒,他其实早就信了信里所说,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柳姨娘都想到的事,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想到这胆大包天的计划,想到这背后的危险,奚建安猛地拍桌,笔架哗啦啦地摇晃成一片。
“备马!”他下意识厉声喝道,“立刻启程回京!”
柳姨娘急忙拽住奚建安的衣摆:“主君!您是一州刺史,怎能擅离职守?”
奚建安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最后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掩面,闭眼强行压下心中惊慌愤怒,“是我太着急了……”
可一想到清梧这个女儿的遭遇,他便羞愧难安。
“她们简直是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主君切莫急躁,即便清棉不会胡闹说谎,但……说不定其中有所误会,不如先派心腹回京查探?若情况属实,再做打算不迟……”
柳姨娘还是为女儿留下了一丝余地,小心翼翼地建议。
她说的在理,几息后,奚建安放开手,擡起头,眼中已布满血丝:“去叫奚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