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云南小记
番外1云南小记
裴元嗣在云南奉旨养伤,听说大将军此次平叛是带了夫人过来的,云南布政使为了感激裴元嗣便特意在思过州腾出座五进的大宅院供给裴元嗣居住,还亲自上门送了不少风仪土产慰问。
若是只有裴元嗣一人住哪里养伤不行,住五进的大院子反而是浪费,但阿萦随军这一路来本来就为他受了诸多委屈不便,甚至还一度险些命丧剑州,说到底那云南布政使送的五进大院依照他的身份功勋也住得。
裴元嗣担心阿萦住惯了国公府那样的大宅不喜欢小宅院,便没有和阿萦提前商量,隔天两人就从驿馆里出来搬了进去。
阿萦看着这满府的腊肉火腿茶叶等等的土产颇为诧异,刚开始还以为这男人是转性了,知道享受了。
不过阿萦是何其的聪明善解人意,见裴元嗣对这些吃食碰也不碰,没有多大兴趣,偌大的宅院多少令人惊叹的奇山异石,他看着却跟那木头桩子似的不懂欣赏,每天不是和她待在一处便是一头扎进书房里,阿萦就知晓他是何用意了。
三天后,裴元嗣和阿萦不告而别,夫妻俩带上侍卫们离开思过州去了丽州,在丽州挑了座两进的小宅院搬进去。
这宅子小是小了些,两人住却是绰绰有余,且宅子位于市肆最为繁华的路段,平日里两人饭后结伴出去逛一逛很是方便。
缺点就是实在太小,从大门走到后角门绕着走完一圈也不过用时两刻钟。
阿萦却很知足,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沈二夫人三五不时地克扣她和弟弟的月钱,甚至有时还要靠她绣帕子、卖香露来维持和弟弟基本的生活。
虽说一两银子分斤掰两过的时候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像太夫人赵氏那种奢靡铺张的习惯她仍是学不来,这一点倒是和衣服破了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裴元嗣不谋而合。
这夫妻两人要想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过日子,重要的是为人处世的态度和见解要合拍,即使谈不上意趣相投与志同道合,至少至少也不能背道而驰。
否则便如沈明淑那般,身为庆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说话做事却斤斤计较尖酸刻薄,裴元嗣连听她讲话都会不耐烦,两人又哪里会有深入了解的机会。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云南风景秀丽,一年四季气候温暖如春,虽民夷杂居却民风质朴,可谓是疗伤游玩的圣地,而这丽州的苍山洱海更是云南风景名胜中之最。
裴元嗣服用了李东璧的三味灵药之后身上的毒素差不多已经清理完毕,因这药需每日服食一次,连服七日后才能换成每三日服用一回巩固疗效,连续服用一个月。
用阿萦的话来说就是——他这身子再不好起来,她头上的头发都要为他拔光了。
游山玩水有益于伤病愈合,除了孙士廷下的两心焦,裴元嗣身上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不少刀伤箭伤,这些恢复得就会快一些。
苍山十九峰,峰峰秀美壮丽,重峦叠嶂,远处连绵迤逦、银装素裹的雪山与眼前青翠的草原、碧波浩渺的洱海形成鲜明对比,同一座山却生出两处完全不同季节的风景,令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白日行一叶扁舟畅行于天地间,深山丛林之中远离世俗喧嚣与纷纷扰扰,只有夫妻两人长相厮守。
或下棋书画,或吟诗作对,裴元嗣教阿萦写诗、弹琴,给阿萦讲了很多关于早年太.祖皇帝收服云南诸夷的故事。
阿萦很有悟性,总是听得津津有味,一到晚上就催促问他今晚讲哪个故事,心爱的女人那崇拜濡慕的眼神令裴元嗣的自尊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舒畅。
嗯,就是每回讲着讲着故事两人就莫名滚到了床上去。
先前提到过,蜀王的大舅哥董敬是员远近闻名的悍将,此人精通骑射,骁勇善战,他手下的叙州卫更是所向披靡,在蜀地历年来的演武中常年高居魁首。
裴元嗣在湖北时和董敬亲自交手数次,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这满身伤加之中毒病倒数日,毒是好解,但解毒之后身上的元气极难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因此李东璧建议裴元嗣至少养伤半年再动武。
大病初愈,一大早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裴元嗣却不见了踪影,阿萦揉揉眼睛拥被起来,一摸旁边的位置早就凉了。
等她洗漱梳妆完毕,男人才穿着件单衣满身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阿萦见他进来嫌弃地掩鼻瞪他道:“你怎么又出去打拳了,不是不让你去吗?”
裴元嗣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我闲不住,再说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又不是出去打仗,打拳强身健体,对身体好。”
闲不住是借口,再惫懒下去他这一身的腱子肉恐怕都要变成软绵绵的肥肉,强身健体可延年益寿,况,他知道阿萦会嫌他糙但不会嫌弃他壮,她就是喜欢他身强体壮,晚上行事的时候也比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舒服。
“你就狡辩吧,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打拳的时候又没穿衣服是不是?还装,快走到屋里的时候才披上衣服,你是不是我觉得我挺好哄挺好骗的?”
“裴肃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生病发烧了就是活该,我才不伺候你了,你别妄想进我这屋!”
裴元嗣:“……”
裴元嗣去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桌上的早饭已经摆好,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再一瞟,阿萦就坐在窗下的书案上看书,冷着脸理都没理他。
裴元嗣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走到书案边将她手中的书夺下扔了,抱起阿萦就往餐桌上去。
“混蛋,谁让你碰我的,放我下去!”
阿萦气乎乎地捶了他一记。
“生气了?”他身上挨了一下,凑过来还要亲她,阿萦挡住他的嘴道:“我不想理你,你别和我说话。”
“不想理我为什么还要等我一起用饭?”
“我不饿,气饱了。”
裴元嗣摸了摸她平摊的小腹,大手顺带不老实地捏了捏别的地方,阿萦“啪”的一声给他拍开,裴元嗣低声道:“别气萦萦,气瘦了不好,咱俩都瘦成猴子了,回去女儿和儿子该不认识咱俩了。”
而且瘦了,腰肢是细了,脸颊陷下去,胸和屁股也没了,阿萦喜欢强壮健硕的他,裴元嗣却喜欢丰满圆润的阿萦,太瘦了他会心疼,平时摸着也不舒服。
“你、你才是猴子!”阿萦不解恨地又给他身上来了一下,不会说话就闭嘴别说,他才像猴子,他全家都像猴子!
当然,裴元嗣每回说话总有那么一两句能把她噎死,真要跟他认真论起来阿萦每天都能装一肚子的气。
早晨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今日十五,县里多白族,白族会在这一天举行盛大的鲜花会,白天举行祭祀礼,夜晚在寺庙附近举办花灯会,城郊附近还有篝火会,两人约好了一起出去看灯。
临出去前阿萦帮裴元嗣换上了一套夹衣,系上绣如意祥云纹的革带,这夹衣是身玄色的圆领长袍,前几天阿萦新给他做的,裴元嗣因为生病的缘故瘦了些,穿上去便显得人蜂腰猿臂,英姿勃发,很是俊朗。
裴元嗣照着镜子很满意。
半个时辰后阿萦也换了一身装扮完毕出来,一身水红色撒花滚边缎面对襟褙子,下着石榴红的金丝牡丹长裙,头上挽着的是少女双髻,未以金玉珠翠装饰,而是别出心裁地在发髻两侧各簪了一朵洒金珠蕊海棠绢花。
淡扫娥眉,唇点粉脂,乌发雪肤,水红色衬得她肤色白里透红,莹润白皙,加之身段纤细袅娜,丝毫看不出来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小妇人,便犹如那未出阁的少女一般清丽娇媚。
阿萦见男人眼睛都瞧得有些直了,不由自得一笑,原地转了两圈,脚步轻盈,腰间环佩叮当,裙摆犹如雍容盛放的芍药般一层层舒展开,扑进他的怀里笑眯眯地问:“裴郎,好看吗?”
周围的丫鬟们见状都识趣地退了下去,裴元嗣眼尾复上一抹暗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