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艾瑞莉娅
第四章艾瑞莉娅
马车一路向西，眼看就要穿越边境线，来到素有“炽烈荒原”之称的“费拉尔芬德”，她手指轻轻摩挲缰绳上粗糙的纹路，心想；在往前，人类诸国绘制的地图都将派不上用途，只有少数人踏足过这片不毛之地。
未知的恐惧并没能将艾瑞莉娅阻挡在红色荒原之外。
马车停在一处长满红色枯木的山坡下，艾瑞莉娅跳下马背，将妹妹伊丽莎白留在车厢内，独自往山坡上爬去。
她全身包裹在灰色斗篷中，只露出肩膀两侧少顷略微卷曲的红发。
在这层宽松斗篷下面，艾瑞莉娅穿了套皮革甲胄，并请安德烈神父在衣服上施加赐福。
第一使徒的赐福为其带来力量，第二使徒的赐福为其带来生机，第三使徒的赐福为其带来舒适。
这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法术，许多能够掌控魔力的神职者都可以轻易做到。
体型庞大如一辆马车的火蜥蜴竖瞳圆睁，对擅自闯入自己领地的侵略者投以敌视的目光，它口中红色长舌灵活吞吐着，如同跃动的火线。
艾瑞莉娅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砂土在手中揉搓，这里的地表温度明显要比外面高很多，她不确定更往前，地表温度会不会持续上升。
艾瑞莉娅朝火蜥蜴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轻声呼唤道；“夏纳。”
精灵回应了艾瑞莉娅的召唤，她肩膀上先是出现一簇细小微弱的火苗，紧跟着迅速壮大，化为手脚分明的小精灵模样。
夏纳似乎还没有睡醒，举起两条细小的手臂伸了个懒腰，随后就坐在艾瑞莉娅肩头为她保驾护航。
远远静候猎物的火蜥蜴落荒而逃，它很清楚自己远不是精灵的对手。
艾瑞莉娅来到山坡顶部，终于看清远处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数不清的丘陵与深谷虬结交错，光秃秃的大地上，看不到任何象征生命的绿色，脚下的土质也十分松软，如同踩在砂砾上。
正前方大约三四十米的位置，古老神庙入口，像一块风干的岩石安静躺在那里，外圈围墙早已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壑，岁月侵蚀的痕迹触目惊心。
“火之母神殿。”艾瑞莉娅说出了这个词汇。
火之母指历史上第一条诞生的火龙，历史传说中费拉尔芬德正是由这条火龙亲手铸造，它掌管世界上一切炙热的魔力，能喷出融化一切的龙炎，所以才被流放于此，那首形容火之母的歌谣大意如此；
它生而为神，从无善恶。
它鳞如赤血，身如山岳。
它沸腾大海，燃烧苍穹。
它执掌业火，焚尽一切。
关于火之母的诗史从未被埋没，直至如今它们依然活跃在孩童们的床头，每当老奶妈拿起沉甸甸的书籍，随手翻上一页，准备用新得故事将艾瑞莉娅哄睡时，她就会轻声要求老人家继续讲关于龙之母的秘闻。
每当这时，老奶妈就会看着艾瑞莉娅美丽精致的脸庞，无奈说道；“小艾瑞莉娅，你已经把龙之母的故事都听尽了，其实世界上不止有一条魔龙，在东方，在南方，在北方，关于祖龙的传说从未消失。”
艾瑞莉娅来到神庙大门入口，她小小身形，在这栋庞大建筑前显得如此无足轻重，像某东古老雕塑下豁然抬头的蚂蚁，从岩壁上绘制的烈焰图文，以及那些象征火之母的隐晦纹章能够感受到古代工匠在建造这座神殿时严肃，虔诚的心境。
艾瑞莉娅不认识工匠们留下的文字，但她并非毫无准备，在出发前特意请安德烈神父寻找了几本讲解古代文字的书籍例如《古史》，《古典文字研究报告》等等，艾瑞莉娅用羽毛笔将外墙的文字临摹在纸页上，随即连同工具一并收入身后背囊，这才再次迈开脚步，朝神殿正堂走去。
渐渐地，她的背影已完全融入那片阴影中。
神殿中央有一根立柱，火之母盘旋于立柱上，艾瑞莉娅发现它身上插着数十把利剑，更令她吃惊的是，这些外观朴素，做工精湛的兵器，并非石雕的一部分，而是由某种特制金属打造而成。
也就是说，石匠们完成雕塑后，又将真正的剑或矛刺入它身上各个部位，翅膀，头颅，尾巴，后背，腹部全都有不同数量的兵器斜插一尺或三尺。
艾瑞莉娅终于明白，神殿的建造并非是为了纪念龙之母，而是为了纪念将它杀死的英豪们，在神殿正对入口的另一侧，圣王“亚瑟”高大威猛的雕塑验证了这一猜想，只见他右手攥紧“特洛伊之剑”，左手高举一颗血红心脏。
艾瑞莉娅被那张粗犷的石砌面孔俯视着，她的信仰开始动摇，如果龙之母真的已经被人族英豪杀死，那继续向西走，是否还有意义，她要带小伊丽莎白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如果找不到龙之母，无法与它缔结契约，她又凭什么与整个加伦帝国相抗衡，纵然自身在魔法上极有天赋，可与皇帝所掌握的力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这是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哪怕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她应该继续坚持下去吗？
艾瑞莉娅走到石柱旁，右手缓缓握住插入石柱中的一把长剑，用尽浑身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好热。”艾瑞莉娅大为震惊，低头打量这把赤色长剑的全貌，剑身约半指宽，长度将近一米，哪怕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剑刃依旧锐利异常，其金属上密布的花纹向内凹陷，这是血槽，也是装饰，剑柄棱角处打磨得相当圆润，亦有增加摩擦力的颗粒感，可能表面附着了一层铁砂，尾端则以椭圆收尾。
“真是一把艳丽精湛的好剑。”艾瑞莉娅称赞道。
她将魔力灌入长剑内，瞬间使剑身灼烧其火红的光焰，驱散整座神殿内的阴暗。
艾瑞莉娅来到圣王雕塑前，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杰出的英雄对视，最终，她举起手中的火之剑，将“亚瑟”一分为二，切口处甚至有明显烧黑的痕迹。
这一刻，艾瑞莉娅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决定将小伊丽莎白送回安德烈神父身边，自己独自前往费拉尔芬德腹地，无论结局如何，她都已决心承担这份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