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命定的开始
加伦帝国南部莱茵省
二百多位身穿“圣金斗士”级魔道装甲的士兵将“卢恩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鸟雀也休想逃离。
这些士兵全身笼罩厚重甲胄,连头部也没能幸免,阳光照耀在伪金属表面,折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辉。
士兵们双手持剑,剑尖着地,哪怕身体早已汗流浃背,依旧岿然不动,如雕像般严肃。
毁灭是严肃的,审判是严肃的,杀戮是严肃的。
一辆马车在平整的大理石路面上缓缓前进,从正门进入庄园宽阔的庭院。
对于满地尸体,马车里的小皇帝只觉得惊心动魄,惊讶得捂住嘴巴,克制不当场呕吐。
年幼的乔治威廉七世,头一次感受到政治斗争的残酷与冷血。
他想起前不久在皇家园林中的狩猎仪式上,自己使用古圣物“风暴之母”射杀了一头七十级的魔兽。
那头庞然大物的身体迅速凝结成冰晶,夺命的冰锥自其体内伸展而出,宛若铁树银花,惊悚而凄美。
这头魔兽如果不是被捉到这里,本应该能在栖息地成为一方霸主。
可在这片宁静祥和的森林里,却连发出哀鸣的机会也没有,就已殒命。
驾驶马车的车夫身穿红色燕尾服,难以遮掩的肌肉,撑起优美的线条,他眉目刚硬,肩膀宽阔,哪怕平日走路总是一瘸一拐,仍不能阻挡其自然流淌的王者风范。
沉默寡言的首席国务卿兼帝国元帅查尔斯·曼沙,平时总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抓着拐杖上的实心圆,安静站在王座底下。
并在那个位置站了二十三年之久他像一个精密仪器的中枢神经,有力推进着一个又一个重大决策顺利进行。
他的权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连皇室都要受之牵连,年仅十岁的罗曼罗兰已经在心中酝酿如何抓住这次外出的机会除掉这位帝国首相。
“陛下。”查尔斯沉着冷硬的嗓音,惊扰了罗曼罗兰的心思;“在您父亲还身强力壮的那十多年,我也经常为他驾车。”
“记得第一次遭遇刺客暗杀时,我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就急忙拉起缰绳,冲进车厢,结果看到您父亲平静坐在那里,用脚踩着刺客的脑袋,笑嘻嘻对我说,查尔斯,要不要陪朕喝一杯?”
父亲明快的笑脸出现在罗曼罗兰眼前,他轻声道;“是的,我知道,那名刺客叫做“兰”,父亲曾羞愧的对我说,他很后悔那次反杀,如果能够将之招入麾下,暗庭(加仑帝国皇室与军方共同管理的暗杀组织)不会成为现在畸形的政治斗争工具。”
查尔斯不置可否。
“我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杀了这个帝国最大的毒瘤。”小皇帝的手微微抬起,掌心处跳跃的火光形成细小的螺旋,全身魔力都被这小小的螺旋所牵引吸收。
只要罗曼罗兰一声令下,火焰就会化为炮弹般激射而出,将毫无防备的查尔斯烧成灰烬。
小皇帝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也直观感受到死亡的危险,分走了他眼前世界的一半色彩,正当他准备发动偷袭时,耳边却响起查尔斯无动于衷的声调;
“我不会背叛您的父亲,他是我平生最为尊重的人,所以您不必对我怀有戒心,更何况,您太弱小了,我一生中将各种各样的人视为对手,以击败这些人为唯一的乐趣,傲慢的,疯狂的,聪明的,霸道的,但唯独不会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产生兴趣。”
“我会为了维系皇室的利益去与贵族们周旋,但也请您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不想在死后没有脸面去见您父亲。”
查尔斯像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像是在忠告。
也许是这番话打动了小皇帝,也许是小皇帝突然意识到皇族日渐不稳的统治地位,也许他根本没有决心与勇气对这位铁血宰相发动偷袭,他放弃了这次隐忍多年的计划,掌心那团凶猛的烈焰,最后沦为小小的火苗从指缝间溜走。
车厢里的温度随之下降,然而罗曼罗兰仍是在不停出汗,他知道自己输了,往后很多年都得装成傻瓜,才能不被查尔斯的党派所忌惮。
马车终于穿过庭院,在花园入口处停下,有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男人样貌约三十岁出头,胡子刮得非常干净,眼神平静如水,金色长发及腰,身穿黑色斗篷,肆意溅上的鲜血如朵朵梅花。
男人英俊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男人单膝下跪;“参见皇帝陛下,参见首相大人。”
查尔斯的目光在英俊男子身上略做停留,望向两旁的白杨树。
树上挂着许多具尸体,包括现任卢恩家族的族长托马斯·卢恩,他的妻子亲王之孙艾拉尼娃·卢恩,以及他们的两位长子,卢克·卢恩与巴比特·卢恩。
其余皆是与卢恩家族相关联的亲信,死者们胸前无不戴着象征庄重的钢铁之盾家徽。
这些人的死亡,将直接导致加仑帝国南部陷入混乱,到时,本就对加伦帝国南部垂涎三尺的奥丁帝国必然会发动侵扰,进而挑起战争,小皇帝心想。
“接下来你要去伊诺瓦(奥丁帝国境内省份)担任外交议员,直到奥丁帝国垮台为止。”查尔斯说道。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与查尔斯对视,在双方眼神交锋中,男人无法看清查尔斯内敛的深沉,他磅礴繁杂的宏伟计划,只在他大脑中孤独的运转着。
男人清楚,这个曾经稳如磐石的政治机器,很快就要主导一场可以改变世界历史的战争。
这个骄傲,自大,狂妄且绝顶聪明的男人,把自己当成历史的一部分,为了推动历史而疯狂的前进,碾压一切阻碍,但查尔斯到底是从哪里获取了这样强大的内核呢?
男人想不明白,他只听人说过,查尔斯出生在哈尔施塔克,一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孱弱小国。
“在下领命。”男人简短回答,身体宛如水一样融化并消失。
“魔法师!”小皇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凭一人之力屠杀整个卢恩家族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个最为不擅长刺杀行动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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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火光照亮幽暗隧道,一行身影缓缓浮现。
直到今天,巴克木才知道,卢恩庄园有条通往外界的秘道。
老爷在临死前告诉他,两百多年前,大将军“弗莱西茨·卢恩”,被“红衣神父”(因擅长使用血魔法而闻名,他的教徒至今仍活跃于东大陆诸国)包围时,就从这条密道逃出生天,这才有卢恩家族后来长达两百五十多年的繁荣。
历任家主从未忘记这条通往“克鲁姆洛夫”教堂的秘所。
老爷说这番话时眼神明亮,重新焕发生机,巴克木那时还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