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发工资
2031年的初冬，寒风如刀，拂过城市边缘的工业区，带起一阵阵尘土。陆海涛站在工厂门口，手里紧握着那张薄薄的工资条，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胡子拉碴的脸庞上，岁月的痕迹如同刀刻般深刻，显得他比实际年龄更为沧桑。
他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兰州，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仿佛他那些逝去的青春和梦想。工厂的门口人来人往，年轻的工人们脸上洋溢着拿到工资后的喜悦，而陆海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老陆，这个月工资怎么样？”旁边一个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
陆海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艹了，比上个月又少了300块，只有4000了。”
工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年头，活着都不容易啊。”
是啊，活着不容易。陆海涛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前半生的种种。他曾经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开过餐馆，搞过公司，甚至包过土地搞养殖。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能在这片土地上闯出一片天地，却没想到命运总是和他开着残酷的玩笑。
第一次创业，餐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化为灰烬；第二次创业，公司因为合作伙伴的背叛而破产；第三次创业，养殖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每一次失败，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那段失败的婚姻。前妻没有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选择了离开，但是负债太多，为了不给她们带来困扰，他提出了离婚，前妻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上了大学，每个月2000元的生活费成了他最大的负担。
陆海涛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走进工厂旁边的小饭馆。饭馆里散发着一股油腻的味道，桌椅板凳积满了黄黑色的油污。他找了个角落坐下，从筷笼拿出一次性筷子。
“老陆，还是老样子？”老板娘抬眼一看，熟络地问道。
“嗯，老样子。”陆海涛低声应道。
面条端上来，零散油花飘着几片葱叶，热气腾腾的，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他机械地动着搅动着，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这些年的辛酸。每次拿到工资，他总是先给孩子打去2000元生活费，剩下的钱要支付房租、水电费，还要应付日常开销。每个月都是紧巴巴的，连买包好点的香烟都成了奢侈。
“唉……”长叹一声，放下筷子，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孩子的电话。
“爸，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熟悉的声音。
“小伟，生活费打过去了，你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陆海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知道了爸，你也要注意身体。”儿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
“嗯，我没事，你好好学习就行。”陆海涛挂断电话，眼角不禁湿润了。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走出饭馆，天色已渐暗。陆海涛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路灯昏黄，拉长了他的身影。出租屋位于城市的一个老旧小区，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壁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他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狼藉。沙发上堆满了脏衣服，茶几上散落着几包廉价的香烟和一堆未拆封的账单。陆海涛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魄。
那时的他，也曾有过美满的家庭，有过蒸蒸日上的事业。可如今，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陆海涛拿起手机，看到是前妻的号码，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喂，什么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小伟的生活费收到了，谢谢你。”前妻的声音依旧冷淡。
“嗯，没什么。”陆海涛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最近怎么样？”前妻犹豫了一下，问道。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陆海涛苦笑了一下。
“你也别太辛苦了，注意身体。”前妻的声音中难得透出一丝关切。
“知道了。”陆海涛挂断了电话，心中五味杂陈。前妻的关心虽然短暂，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90年代他的家境在农村还算过的去，父亲在村里开了个诊所，平时接诊看病足够开支了，他没有考上大学，只在卫校学了些简单的医学常理，平时给村民家的牲畜看看病打打针，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但到了20出头自然有人介绍起婚事儿来。
前妻家里是做干货生意的，在集市上有个档口，逢一三五赶集，她必定在摊位前忙碌。
陆海涛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吸引住了，那时候的他骑着村里首台125摩托，披着皮衣的样子也让前妻一愣神，就这样一来二去间他们便开始了交往。
回想起当年他们相识相恋的时光，那时的他们甜蜜且满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以为生活会顺风顺水。
确实婚后二人也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家里长辈帮衬二人盖了小二层的楼，也买了彩电和冰箱，在90年代的农村可以说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了。
然而世事无常，年轻的陆海涛不甘心一辈子待在农村，决心去城里闯荡一番，先是用多年积攒下来的钱开了一家餐馆，生意红火了一段时间后，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使得一切成了飞灰。
后来开公司做贸易，也是在一切向好的时候，被好朋友合伙人抽刀背叛而破产，一度让他崩溃破裂。
最惨的是开的好端端的养殖场，本来已经到了收成的时候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彻底让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不仅背上了巨额外债，现实的残酷也让他们的婚姻走向了尽头。
吸溜吸溜两口吃完了面，他站起身走到屋外，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街灯下，几个孩子在嬉戏打闹，无忧无虑的笑容让他感到一丝慰藉，却也更加凸显出自己的孤独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