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令牌
第二十六章令牌
自从毁了脸,英珠便成了这幅模样,认为全世界都在笑她,青兰闭了嘴,一堆人在陈府门口僵持。
她心里有点着急,小姨此时一定已经做好饭在等着她回去吃了,青兰不想让小姨等太久。
英珠紧紧地盯着青兰,白皙的小脸上柳眉微蹙,顿生弱柳扶风之感,秀眉琼鼻,唇不点而朱,肌肤吹弹可破。青不比英珠养得精细,高档的膏脂用之如泥沙,曾经英珠的皮肤比她还要好,但现在因为玉珠毫不留情的狠狠一划,她的脸上全是斑驳的疤痕,就算大夫人把镜子全部移走,但英珠有手,能摸到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落到这副境地,自己向来看不上的人却要迎来崭新的人生?
青兰逐渐感觉到不妙,因为英珠的眼神越来越疯狂,下一秒,她扑上来狠狠将青兰一推!
青兰的手掌从粗糙的地上狠狠擦过,留下一片鲜红的血迹,丫鬟们的脸色都变了,但无人敢上前拦注一株,竟然下意识的举起包裹挡在自己面前,“三姐姐!”
东西撒了一地,英珠像一尾鱼陡然被人抛到干枯的陆地上,不断地挣扎、蹦跳,其中的疯狂和焦躁,透过她长长的指甲刺入青兰的手臂。
“三姐姐……”青兰有些悚然地从英珠乌黑的瞳孔里看出了尖锐的恶意,一时之间又是害怕又是悲伤。在她的眼里,英珠虽然娇纵、任性、蛮横,但本性不坏,难道说这个打击对她真的有这么大?既然完完全全的将英珠变作了毒蛇。
气氛凝滞,而瞬息之间,迫近一根极细的银针。英珠脖颈一歪软软倒在青兰身上,身后传来脚步,青兰擡头看见一片云纹衣角。
手臂被人轻轻握住,环着肩膀扶了起来,蔺恪关心的眼眸撞进眼中,他自若得仿佛在自家院子,小心地捧起青兰的手,眉头紧锁。
“疼不疼?”
青兰摇头,在男子的触碰下轻轻缩了缩,蔺恪抿唇,在自己第二次尝试替她上药被拒绝后,只好指了丫鬟来。
其余众人从英珠晕死过去那一刻起便乱作一团,蔺恪淡淡道:“她没事,只是中了毒罢了。”
中毒?
青兰愕然擡起头,英珠活蹦乱跳,甚至能扑上来抓她,可不像中毒的模样。
“不是寻常使人虚弱的毒药。”蔺恪注意到她的惊讶,向她解释,“比起毒,不如说药,中药者双目充血,激动时精神亢奋,作疯癫状,随着药性加深,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失去理智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世间竟有如此之药,这被有心人利用去,下在英珠身上,若不是蔺恪谁也发现不了问题,只当英珠毁容后脾气越来越大,甚至接受不了以致精神崩溃。
青兰立即擡头看他,眸带恳切,“这药可有解?”
蔺恪知晓此药,还是从一本医书上看来,他从小身边心怀不轨者众,遇到的手段也数不胜数,这也导致他对各方面都有所了解,毕竟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
他将解法道出,早有机灵的奴仆请了大夫人,看到女儿昏迷不醒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当即哭了起来。
“是谁害我的英珠,是谁害我的英珠!”
她哀哀切切,为自己女儿的不幸哭求着,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
可也是她设计玉珠害了她清白,当时灵山寺,丫鬟紧张导致作了记号的茶杯给错人,大夫人目的是玉珠却阴差阳错叫青兰喝了,待寺外守着的杨婆婆看着玉珠好端端走了出来,当机立断打晕了她扔到岑从之屋中。
蔺恪冷眼看陈府内部争斗,却记她让青兰遭罪,如果不是那次,他和青兰之间也不至于有裂隙,至今未和解。
可青兰是个傻姑娘,她讨厌大夫人却绝不会愿意让英珠承受父母辈的苦果。
待大夫人着急忙慌带女儿找大夫,一众丫鬟婆子跟蚂蚁找食似的围着离开,这里又剩下这一对人儿。
包袱里东西在刚才的争执下洒落一地,蔺恪一一捡起来。
“我自己来吧。”青兰抿着唇。
她低着头默然无语地去捡自己的东西,蔺恪看青兰一副聚精会神盯着地面,不愿意擡头看他的样子,忽然就有一些恼火,“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青兰垂首不言,伸长手去捡自己的木匣子,那木匣子重,摔出来的时候摔得有点远,蔺恪抢先一步捡起,缓了缓自己的语气说:“你的手上有伤,不必勉强自己。”
青兰也有些生气,像是郁闷,又像是挫败,她说:“蔺公子,我是手伤了,不是手断了,捡个东西还是能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蔺恪哑口无言,明明是他在紧要关头赶到帮了青兰一把,此时此刻却像是做错了什么,好声好气还要被人嫌弃。
青兰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疼痛,睫毛轻轻颤动,蔺恪无措的神情让她闭了闭眼,她也不想每次见面都是吵架,何况这次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只是……无法克制心里的怨恨,以及渴望。
青兰深吸一口气,擡去拿木匣,蔺恪却下意识退了退,但他沉浸在心上人恼火的语气中,一时反应不及,让青兰意外之中碰掉了匣子,“铛啷”一声清响,木匣摔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青兰正要躬身去捡,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蔺恪只是下意识一瞥,万万没想到看到了意外之中的东西。
日光下那块沉重、冰冷的方形铁块分外明显,上面刻着的字样已经被人狠狠捶打过,变成一片凌乱而凹凸不平的痕迹,但蔺恪不会认错,这黑铁色中透出隐隐的红色的材质,正是蔺家军世世代代相传的令牌。
蔺恪看见这块令牌,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青兰见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一时间愣愣答:“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不可能。”
蔺恪矢口否认,蔺家军的令牌是由京城远郊一处稀有的矿脉里发掘出来的金属制成,目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别的地方有同样的材质,况且青兰的父母只是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给女儿留下一块扭曲不平的金属而非钱物?这其中必定大有玄机。
蔺恪握住青兰的双肩,眉眼沉沉,语带恳切,“青兰,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吗?”
“我……”
面对蔺恪眸中的希冀,青兰犹豫了,自己的父母留下这木匣子,对于其来历含糊不清,只有一封书信告诉她未来若有困难,拿着这块令牌去找扬州一位姓杜的富人,一定能得到对方的倾囊相助。
青兰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父母严厉地警告自己不到生死关头不要动这一块令牌,她也不敢私下去调查,而如今蔺恪居然因为这东西反应这么大。
蔺恪见少女犹豫,心里有些凉,她不信他。
苦笑一声,蔺恪慢慢松开放在青兰肩上的手,“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区别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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