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集会
第十四章集会
青兰嗔她一眼,“不要乱说。”她和蔺恪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晓蓉哪有那么容易闭上嘴,兴奋地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说她觉得蔺恪对青兰不太一样,一会儿又说蔺恪身份贵重怕是不好成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愁,天知道他们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青兰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晓蓉此时突然说了一句,“若真有蔺公子护着小姐,二少定然不敢做什么……”
青兰笑意霎时淡了,陈长茂像悬在头上的断头铡,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就会猛然落下,大夫人溺宠儿子,如果真像陈长茂说得那样,大夫人打算任由陈长茂对她起不轨之心,那这陈府终究是不能久待。
老祖宗固然看起来宠爱她,但青兰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实际上并不高,她只能做两手打算。
再说那日陈长茂落了水生病,好几天不曾出去见人,说是说头疼脑热,但正是强盛的年纪,身体并不差,在水里浸了一遭一晚上也就恢复过来了,之所以闭门不出,而是有其他原因。
层层纱幔内撞击声不断,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粗壮的喘息不绝于耳,一只白皙的手抚上男子的脊背,婉转的女声包含酥意。
“二少爷今日怎这么凶……秋眉哪里讨你不欢喜了吗?”
陈长茂把脸埋进女人馨香的颈弯,深深吸一口气,话语含糊,“这几日可憋死老子了。”
大夫人看他看得严,好不容易抓住她出门的机会把老情人搞到房里来,陈长茂舒爽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你对我胃口。”
“怎么样,这几日没了我,你那废物丈夫可有让你满意?”
秋眉嗔怪地轻轻打他一下,比起责怪更不如说是调情,眉眼生波,“他哪有少爷厉害?”
秋眉口中的他便是和青兰议过亲的何姓公子,陈长茂不爽青兰看上他,叫了秋眉做一场戏让二人有了肌肤之亲。
秋眉听陈长茂的话嫁进了何家,何公子母亲病弱,作为府中的女主人秋眉很快就摸清楚了何府上下的情况,结果却令秋眉大失所望。何家家底并不丰厚,丈夫还是个考试多年靠卖画给人抄书为生的落魄秀才,秋眉转头便又投回陈长茂的怀抱了。
和妇人茍且可比平常寻花问柳刺激得多,陈长茂尝了一次之后立马迷上了这种感觉,对秋眉渐弱的兴趣也强烈起来,见缝插针和她滚到床上来。
这边吃着,陈长茂心里仍惦念着没到手的青兰,上一次被蔺恪明里暗里威吓,陈长茂回去品出些别的味道来。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陈长茂确信蔺恪对青兰别有心思,把这事儿跟秋眉一说,啐道:
“装的人模狗样的,说到底不还是想弄女人身子,要不是投了个好胎,他哪来的胆子这般和小爷说话?”
秋眉柔柔依靠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男人脖颈,眼中闪动着异样神采,“既然如此……爷不想教训教训他吗?”
“哦?”陈长茂一眯眼,起了兴趣,“你这小蹄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秋眉媚眼一眨,如蛇般缠绕上去附耳轻语。
清河县民俗繁杂,四月二十八集会算是其中重要的活动,据说千年前这片土地曾大旱三年,生灵涂炭,得一高僧路过,心怀慈悲,跪地伏拜整整七日不吃不喝,祈求天降甘露,高僧于四月二十八日坐化,随后雨落而成河,河水令人惊异地清澈,清河县由此而来。从此每逢四月二十八,这一天所有百姓都会出来集会,投花入清河,载歌载舞以传达对传说中高僧的感激。
每逢这种集会就是小摊小贩赚钱的好时候,也是客人们高兴的时候,虽然竞争激烈,但因为不缺客流量,价格低也有得赚。青兰总是和晓蓉偷偷溜出来采买,她们的份例不多,要从许多地方节省,今年也不例外。
她带着面纱,走在两道各色摊贩吆喝装点的街道上,身形修长而细瘦,又像一根竹子立在风中,细长的枝叶勾勒风的形状,主心骨却坚韧不拔。美人在骨不在皮,纵然遮掩了容貌,青兰也甚是招眼,至少蔺恪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摊一眼就看见少女美丽的身姿。
待反应过来,蔺恪已经走到少女身边,语气镇定地打招呼:“青兰姑娘也出来游玩?”
青兰看见他显然很惊喜,语气上扬:“蔺公子!”
被她高兴的情绪感染,蔺恪也勾起笑来,眼里多了三分温和。
既然二人巧遇,接下来便顺理成章地结伴而行,蔺恪当时来清河县说是好奇当地民俗风貌,这也不完全是托辞,他对陌生的事物一向有探究心,青兰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一边走着一边向他介绍。
“瞧,是花谜。”青兰指向一个花团锦簇的小摊。各色盛放的花朵被精心装扮在木杆上,花枝绑着一条细线,底端扎了个香袋,里头有谜语。看客买一枝花,猜出了谜底就能获得一盏琉璃花灯。
那琉璃花灯作为奖品,静静地被摆放在最上端,流光溢彩,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青兰也喜欢这种美丽的小东西,只是花谜并不简单,少有人猜出来过。
蔺恪看出她的渴望,对摊贩说:“来两支花。”
蔺恪选了一支迎春,一支垂丝海棠。
青兰打开其中一支,有些苦恼地一字字念道:“武大郎设宴……这是什么?”
蔺恪一笑,“青兰姑娘不如再想想?”
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青兰仍一头雾水,她虽然会认字,也跟着陈府姑娘们一起读书,但时下女子学堂多教一些简单的字文,一些经典读本她还真没接触过。
青兰举起字条表示放弃,蔺恪见她苦思冥想无果,为她一一解释了人物的典故,青兰眼前一亮,“这么说,武大郎设宴的谜底就是——高朋满座!”
蔺恪赞许点头,青兰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是谁出的谜语,真有意思。”
蔺恪见她猜得开心,将自己手里的花枝也递了过去,青兰打开一瞧,“这又是什么……望月断肠上西楼……”
“嗯?蔺公子,你怎么了?”
青兰看蔺恪面容一凝,低头接过她手里的纸条,细细摩挲,果不其然在一角处摸到了熟悉的暗纹。
“无事。”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蔺恪不动声色地收起字条,回答她先前的疑问,“这望月断肠,便是肠字拆出一半来,和谜语的后半组成一个杨字。”
“所以这是个字谜。”青兰恍然大悟。
他俩在这猜字谜,吸引了不少人听,摊主笑道:“公子真是学识渊博,我这字谜向来难猜,不少读书人都铩羽而归,今日真是不得不佩服。”
这琉璃花盏自然归了二人,青兰捧着光辉熠熠的灯花笑弯一双杏眼,蔺恪看着她不自觉勾起嘴角,刚才的阴影一扫而空。
青兰专注地欣赏完手中的花盏,擡头对上蔺恪的眼神,二人目光烫到一般一触即分,青兰低着头,蔺恪马上不经意地打量周围的热闹场景。
“小心。”
蔺恪目光一紧,握住青兰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移了移,人群之中一位妇人带着冲击力撞来,下意识伸出双手挥舞抓住周边的人,青兰被她瘦弱到硌人的手掌死死抓住,用力地仿佛要抓进她的皮肉,青兰呼痛,反射性地挣扎,妇人被她不小心拂开倒在地上。
“您没事吧?”青兰看瘦弱妇人坐在地上扶着腰,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