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争端
第十五章争端
何母也明白这个道理，心中更是厌恶秋眉，她早觉得秋眉心思不正，如今见了青兰更觉得烦闷，儿子要是能搭上知县家，肯定比娶一个豆腐佬的女儿更有裨益。
秋眉一边拭泪，一边从衣袖下偷偷看着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男人，蔺恪今日因着热闹难得穿了一身白，银丝云纹和青玉高冠相得益彰，丰神俊朗，一路走来不知得了多少姑娘的回头。秋眉越看越兴奋，若是能把此等男子收入麾下，那岂不是一番美事？
她目光移过何母，可惜还有个阻碍。
何母浑然不觉，她看着青兰，觉得少女比秋眉乖巧，也像是个贤妻，最重要的是，陈知县府出来的，哪怕只是孤女，但听说父母是陈府老祖宗的恩人，本身也很得老祖宗看重，若是娶了回来，还怕自己儿子不能有个一官半职？
哪怕去官府谋个小职位，也比现在辛苦一边读书一边想着谋生来得好呀！
何母越想越心酸，忍不住对青兰道：“原来你就是卞姑娘，真是温婉大方，我儿本有心孺慕，可惜出了个心思不正的故意害了我儿，不然你俩真是天作之合。”
青兰有些惊慌，何母实在没有分寸，在自己儿子已经和别人尘埃落定的情况下，当着青兰和她媳妇秋眉道面说这些话，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青兰还要不要名声了？
蔺恪皱起眉，伸手将青兰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淡淡道：“夫人怕是摔懵了，卞姑娘在陈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接触过外人？”
何母被他暗里指责一番，有些挂不住脸，她自恃儿子会读书，未来定然能当上大官，对旁人向来不太客气，见蔺恪容貌俊美气质不俗，暗暗比较之下觉得何承望落了下风，就有些恼羞成怒。
“你又是哪里来的后生，对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
蔺恪脾气再好也有些冷了眼，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称他的长辈，当下也不客气道：“夫人若是身体不好就应该待在家里，而不是出门胡乱认亲污人名誉。”
眼见何母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秋眉有些担忧地扶住她，被一把甩开，何母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滚一边去！”
被婆婆在大街上疾言厉色，秋眉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顿时哭了，心里却在暗骂，死老婆子，推得真狠。
她面上不动声色，大声哭喊道：“娘，我知道我配不上何郎，可我毕竟已经是何郎的妻子，你就不要再想着别家小姐，也不要再骂蔺公子了，他可是护国将军的公子，我们惹不起的。”
她话里提到的护国将军公子足以让周围的百姓都聚过来，一群人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这何夫人怎么总是欺负她儿媳？”
“我可听见她说护国将军的儿子了，还自称人家长辈，可笑，真可笑。”
秋眉见效果不错，偷偷勾起嘴角，大声喊：“娘，我们回去吧，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想何郎，若得罪了将军公子，何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何母脸色涨得通红，秋眉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猛然清醒过来，开始捂住胸口装晕。
见人软软倒地还记得轻轻把脑袋挨在地上，蔺恪有些无言，这对婆媳真把人当傻子了，这妇人是真蠢，那媳妇眼珠子转得估计另有猫腻，不过蔺恪向来守身自正，也不想与她们多作纠缠，只挡住青兰向外走。
青兰忍不住回头，被蔺恪拿袖子挡住，待走远了，她才捂着心口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
青兰想，听老祖宗说何公子认真刻苦，是个可靠之人，但可没说他母亲是这么个性格，这若哪天婆媳有了矛盾不被她折腾死？
蔺恪明白她言下之意，嘴角染上忍俊不禁的笑意，觉得她这一副后怕的样子也很可爱。
何承望面容疲惫，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将这一本策论抄完了，这书厚，他抄了整整七日，除去进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抄，只为了在客人要求的期限内交付抄本。
拿了掌柜给的银钱，何承望要走过两条街到家里，母亲身体不好，往日他总大步而行赶着回去看顾母亲，父亲虽在家，可整日走火入魔般埋头念书，从来不顾家中琐事。
原以为娶了新妇就能让母亲轻松一些……
想起自己的妻子，何承望脚步倏然迟钝下来，秋眉是个漂亮姑娘，却不讨母亲喜欢，也许是因着夫妻二人因意外结缘，让母亲失去了她理想中的儿媳，何母总对秋眉横挑鼻子竖挑眼。
罢了，母亲这般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若他能有出息，也不至于让母亲操心成这样。
未来还很长，秋眉贤淑，母亲一定会接受她的。
何承望带着这样的展望回家，然后就收到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你说什么……？”
何承望的嘴唇发白，颤抖不已，邻居急急忙忙地赶来报信，看到他这模样也有些不忍，低声叹道，“承望，赶紧去吧，你家人都在县衙。”
何承望发疯一般跑向县衙，远远就看见百姓挤挤挨挨，将县衙门口捂得水泄不通，有人认出来何承望是事主，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
“娘，娘！”
堂上，秋眉跪坐在地哭天抹泪，见了他连忙爬过来哭诉：
“何郎……”
在秋眉的话里，何承望摸着母亲冰冷的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四月二十八集会过后，何母愈发讨厌秋眉，有些时候出门也坚决不要她陪同。从何家去市集有一条必经之路，附近有一片荒无人烟的巷子，今天，何母和往常一样自己去市场买东西，却迟迟没有回来，秋眉挨个问了何母的好友都说没看到，焦急地四处去寻找，最后在巷子里发现了额角鲜血淋漓的何母。
何承望面上一片灰败，秋眉凄然泪下：“是我没照顾好母亲……对不起，何郎，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何承望动了动嘴唇，有什么在他脑子里闪过，他猛然抓住秋眉，力气大到她痛得皱起脸，“不对……不对，若是意外，娘应该会被送回家，怎么会在县衙，你说，为什么？你有什么瞒着我！”
秋眉目光躲闪，吞吐起来：“娘她……”
“你说呀！”
秋眉被他掐得生痛，面上强忍着挤出泪，“我听别人说，娘是被人害的……”
简单一句话让何承望目眦欲裂，他正要追问，棍棒击打在地上打声音响起，一身官服的陈知县大步而来。
“知县老爷，请您给我们做主啊。”秋眉连忙跪好，呼天抢地道。
衙吏将秋眉报官始末道来，陈知县看着何母的尸体，立马就有仵作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