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今朝念

小雨乍至，点滴醒人，一阵阵雨点，从暗夜里斜过来，先打着四下里的竹林，跟着就急促地打在瓦檐上。

“师父，有缘，我便将人带回来了。”

男子素袂绝尘，俊颜冷急，翩翩谪仙，不可亵渎。雨珠顽皮地顺着发丝滴落眼睫，那双眼睛如同仲夏星空般闪烁，却又平静如死潭，掀不起一丝浪花。

男子怀中抱着一名姝颜女子，好紧闭双眸，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生气。

一旁白发老颜的老头，眼神锐利凝重地扫过男子怀中的女子，随后用手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有缘？我看是孽缘！

气死老头了，让这小子下山给他打两斤杜康酒，没想到还给他自己招了孽缘回来，早知他就不贪那两斤酒了。

随后，老头抚了抚白须，唉，罢了，是福是祸躲不过，随缘吧。

“你，把她放到东厢房床上，然后照着这个药方去煎药。”说完便往药房的方向走，刚才的药方不过是暖身的作用罢了，刚才那丫头看着应是寒气入体，得趋寒才行。

镜竹看着自己师父拂袖离开，愣了片刻。

师父为何看起来有些生气？

算了，不想了，师父本就是性情多变，喜怒无常。

——

翌日，薄雨收寒、斜照弄晴，一山不甚高峻，松篁苍翠，石磴丹垩，青翠照眼。

东厢鲜有人往，竹林幽篁为清风所动，萧萧作响。

晨曦照映青竹，清润绝纤埃，风日影徘徊。

窗枝透过几缕日光，斜照床上的女子，女子尽态极颜，苍白病色更衬美人柔弱，惹人怜惜。

床上女子眼睫轻颤，随后缓缓睁开，犹若两把小黑扇。

“吱呀—”

镜竹端着药进来，便看见床上好女子半起身的姿态，被褥半落，女子半身露出，虽着了里衣，却也掩不住半身玲珑有致，且白里衣领口稍敞，露出雪白凝玉的肌肤。

女子的衣裳是叫院里一个做饭的老嬷嬷换的，这老嬷嬷声哑，师父当年捡到她时，喉咙被烫伤，已经救不回来了。

但人来得及，哑婆也只能拿自己干净的里衣给女子换上，随后让镜竹下山去买。

镜竹端着药，背过身，道：“姑……姑娘，桌上放有衣物，你且先穿着，我去叫师父。”

女子茫然地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身姿仍静如松，稳如山，只不过脚下步履匆匆，好似背后有洪水猛兽。

半顷，女子见那俊俏男子端着药和一个白发老人而来。

重隐详尽打量着床上的女子，道：“姑娘何人？家在何方？”

女子杏眸转了几转，思索了下，脑海中浮现出模糊不清的画面，却又霎那变成一片空白。

女子茶色眼眸充斥疑惑，柳眉微蹙：“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一醒来便在这，这是哪里？”

重隐与镜竹对视了一眼，镜竹疑惑：“师父，她这是失忆了？”

“应该是，应是在她掉入水里时，头磕到了石头。”

说完，两人又望着女子头上的纱布。“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人不是你学回来的吗?你自己看着征。”

“师父，要不收留她?”

“你养?”

“我们一起养。”

“不，你养，不然没商量。”

重隐将头扭向一边，哼，这小子自己招的孽缘，还想要我养?

镜竹在心里作了半刻挣扎：“好，我养。”

重隐又看向女子，沉思了几瞬。

“昔日忘，今朝念。”

“那便叫今念吧。”

镜竹看着床动仍在发愣的女好：“师妹，还不快过师父赐名。

“今……念，我叫今念。”

今念脸飞浮过喜色。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疑惑看向镜竹，正巧，重隐也扭过头看向他。

镜竹一本正经道：“师父既已同意今念留下了，总得有个身份吧。”

重隐心里恨不得弄死这小子，净给他添闲事，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管一个人就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一个，存心是不想让他安享晚年是不是。

镜竹看着师父刀人的眼神，又看看今念发疑惑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感叹了句：还是师妹可爱。

岁月骛过，星霜荏苒，十天过去，今念也好得差不多了。

“吱呀”

“师父。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