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偶遇
从费教授办公室出来，王恪的心情也从杞人忧天中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熟悉，来来往往的师生，路边的花草和小猫，站在小树林里小声朗读的女同学，以及连接宿舍和教学楼的马路，让人感觉仿佛仍然生活在这里。既然好不容易回趟校园，也就不急着回去，好好看看自己曾经学习和生活了10年的地方。
王恪信步走到未名湖畔，时近黄昏，树影斑驳，湖边的博雅塔以及远处的建筑，披撒着夕阳的余晖，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一阵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几只野鸭悠闲的划过，留下几条写意的波光。这就是10年前和小雨道别的地方，那一晚的夜空特别晴朗，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衬着小雨说话时认真的模样和可爱的酒窝，仿若昨天。
“学长，是你吗？”就在王恪愣神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发呆的王恪，一个身着白色运动服的女孩像是从记忆里走了出来，双手搬着一个小纸箱，清瘦纤弱、气若幽兰，让人不禁想起《洛神赋》中的那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你是...林希？你怎么在这？”话一出口就想到了，她也是燕大的啊，怎么不能在这。
“马上毕业了啊，要出去租房子了，看看宿舍楼还有没拉下的东西，同时也再看看呆了这么多年的校园。”林希眨着大眼睛说到。
“奥，你男朋友不帮你一起搬？”一种希冀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那也得先有啊...”林希不好意思道。
“奥，奥，那我帮你拿吧。”王恪笨拙的回复，顺手接过了纸箱，嗯，倒是不沉，里面应该是些小物件。两人并肩走在湖畔的小路上，突然的不期而遇，又不是很熟悉，一时间竟不知该聊些什么。
一阵尴尬的静默后，“对了，你吃饭了吗学长？趁着我的餐卡还没退，请你吃一顿咱们学校食堂的大餐怎么样？”林希摇着手中的餐卡，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额…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感谢学长面试的时候没为难我啊！另外，初次工作，也请师兄以后多多指教！”
“奥，那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吃了。”王恪笑道。
燕大有好几个食堂，学一、学四、学五、农园、勺园、艺园、家园、松林食堂等，秉承多元性和做精做优的原则，校方下大力气提升菜品质量，优化就餐环境，力求让每位师生都能享受到既美味又营养的餐点，使校内食堂始终保持对校外小吃街的压倒性优势，这也被公认为是学校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即使毕业多年，王恪仍然怀念时光里的燕大味道，特别是丰盛的早餐，江西的拌粉，南昌的瓦罐汤，河南的胡辣汤，武汉的热干面，广东的肠粉，天津的煎饼果子，杭州的小笼包，柳州的螺蛳粉等等，天南海北应有尽有，5块吃撑，3块吃饱，曾让王恪认真地考虑过留校任教的可能性。
今天林希带他去的是勺园西餐厅，这是王恪离校后新开的一所食堂，颜值高、有情调，装修典雅，灯光柔和中透着温馨。王恪一看菜单，嚯，价格涨了不少嘛，师弟师妹们真不容易。再看看周围，多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闺蜜在这用餐，很少有男光棍在这独自用餐。
随便点了几份平时吃不惯的西餐，林希和王恪就聊起了燕大的生活，他们共同的轨迹和爱好，特别是王恪走后校园的新变化，让王恪倍感兴趣。还有他们共同认识的老师近况，以及林希找工作时的一些糗事和趣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现在研发的产品。
“对了，学长，你们最初做这款灵境产品的初衷是什么呀？”林希好奇的问道。
赚钱，王恪腹诽道：“是为了实现我们的梦想，用科技改变世界！”
“太了不起了！”
“那你觉得我们这款产品怎么样？”
“很棒！我觉得教育只是灵境眼镜的初步应用，未来它可以做很多事情。”林希两眼放光的侃侃而谈：
“比如当你独自旅行时，建筑物会突然展现出历史的画面，让你仿佛穿越回过去；当你在家中学习或工作时，桌面上的平面画面会转变成为一个立体的虚拟工作空间，让你沉浸其中；当你逛商场时，看见喜欢的衣服就可以直接显示试穿效果，免去换衣服的麻烦，还可以尝试不同的发型与妆容；还有装修屋子的时候，不同颜色的墙、家居等等都可以尽情的试，再也不用担心买了家具不搭或者放不进去了…”
看着林希兴奋的表情，王恪不禁感叹公司的定位真准，怪不得那帮上层坚定不移的瞄准妇女和儿童市场呢，姜还是老的辣啊！
也许是感受到自己说的都是从个人的狭隘需求出发，林希脸色一赧，话锋一转：“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啦，比如在有人生病的时候，帮助医生在看到患者的第一时间就分析病情，甚至指导医生做手术；再比如直接作用于盲人，让他们可以重见光明等，说不定这款产品真的可以改变未来呢！”
“哇，真的思考了很多啊。”
“怕你入职考我啊，毕竟是第一次做产品经理，怕做不好。但是你们一个这方面的问题都没问。你笑什么啊，是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我笑的是你的聪慧和善良，王恪在心里默默回答，突然又想出个题考考她：“除了增强现实，现在虚拟现实也很火，比如头号玩家那种头盔和配套设备，你觉得这两个技术有什么区别？哪个技术更有前途？”
林希皱着可爱的鼻子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技术是为人服务的嘛，哪个技术好我不知道，但我个人更喜欢增强现实，因为它是依托现实世界构建的，你看到的所有实体都是真实存在的，阳光是真真切切的洒在身上，微风吹拂脸庞时会带起发梢，有时还会带来淡淡的花香，用手抚摸小猫会有柔软的感觉，小猫也会依偎在你身边让你感到温暖，周围的声音或远或近，有时还会有些嘈杂，但都是和你一样真实的人发出的，所有这些又反过来提醒我自己也是真实的！所以我想，技术只是帮我们把现实世界改造的更完美，而不是重新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你说是吧，师兄？”
林希说完后，才发现王恪怔怔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师兄？”
“我现在倒是要认真的考虑让你做这款眼镜的代言人了，广告语就是上面那些话。”王恪认真的说到。
“师兄你又调侃我！”林希不好意思道。
不是调侃，王恪心里默默回味着林希的话，现在的灵境需要借助特殊的眼镜才能看到和辨别真假，但随着技术的发展，也许有一天，不借助眼镜也可以看见和触摸到灵境，就像现在的裸眼3d和全息影像，或者更进一步，这种技术有一天还可以直接干扰现实世界、改变物质形态，让我们所看到和接触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反过来说，会不会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已经是一种更高级的文明创造的灵境，而我们还蒙在其中？
看着王恪愣神的样子，林希忍不住主动出口问道，“那学长觉得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本来觉得是，但现在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共进晚餐，让我感觉自己又不像是真实的了。”看着眼前的佳人，王恪认真的说。
“师兄！”林希羞赧的低下了头。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月华如水、繁星满天，远处的图书馆里灯火通明，近处的湖畔小路上，四下无人，虽无朱自清笔下的薄薄清雾和亭亭荷叶，却有佳人在畔、暗香浮动，两个人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随着路灯的移动慢慢变长，再慢慢变短。
偷偷看着眼前沉默随行的侧影，王恪鼓起勇气问道：
“林希，你对天文感兴趣？”
“额，还行，我所有的天文知识，都来自《来自星星的你》”。
“那，这周末有一次咱校天文爱好者学会的观星活动，在河北兴隆，你有兴趣吗？”
“额...是当天来回吗？”
“当天来回，学校大巴接送。”
“那太好了，兴隆我没去过啊，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