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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落日(四)

千山落日(四)

城北康音巷。

这条街通街非显贵豪宅,几间寻常房舍对面是最稀松平常的茶摊酒肆。

芮娘带着凌玉枝等人漫无目的地探头寻找那位姓严的公子。

午后行人渐少,茶摊的老伯与徒弟相对而坐,二人正挑拣一箩筐新茶中的枯叶。

凌玉枝无奈叹息,这样找不是办法,只能碰一碰,问问其他人了。

她走到茶摊前,看着那师徒二人,问:“老伯,您可知这条街上住着位姓严的公子?”

老伯年逾六十,有些耳背,还是小徒弟伏到他耳边提点他。

他反应过来,迟疑片刻,随后以一口浓重的口音道:“可是那斯斯文文的书生?”

芮娘点头:“是的,他是住在这条街吗?我们找他有些事。”

“不巧,昨日他在我这喝茶时,忽然接到一纸家书。”老伯忧沉摆手,“说是家中父亲病逝,茶都没喝完便即刻赶回家奔丧去了。”

凌玉枝浑身顿如引芯熄火,语气幽叹,“既如此,那多谢老伯了。”

四人只能转身告辞。

“这可如何是好?我也只认得那位严公子了。”芮娘泄气,捶柔着酸软的小腿,大老远跑了一路,竟扑了个空。

“没关系。”凌玉枝若有所思,“高敏那厮定做不到那般天衣无缝,我们去茗玉轩附近的医馆看看。”

医馆的坐堂大夫看诊都是有开诊单的,再不济也可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有人来抓药。

于是她们又马不停蹄从城北跑回城东,直到夜幕临近,天光幽暗,傍晚寒风凛冽。

医馆中依旧灯影闪动,隐约可见伙计在药柜前忙碌的身形。

一位男子面容虚弱,拎着几包药从医馆中出来。

这家医馆正是刘家的妙春堂。

江潇潇擡头望着门上高大的牌匾,思绪飘回那个春日,感慨道:“阿枝,妙春堂,是刘大夫开的医馆啊。”

凌玉枝嘴角轻扬,不知远在章州的阿元在妙春堂跟着刘大夫可有听话。

“你们认识这的东家吗?”贺菡真问。

“认识的。”凌玉枝笑答,“从前在章州认识的一位故人,我将我阿弟放在他的医馆了。”

贺菡真也好奇她的弟弟,忙不叠催促:“等来日你把他接过来,让一鸣也能有个伴。”

“好。”凌玉枝满口应下,她想等她先稳定立足再说此事。

走进医馆,淡淡药草香便萦绕在鼻尖。

老郎中持笔,耐心嘱咐病患:“上次开的药今日再给你添一味白芷,回去一同煎了服用,切记一日两帖,不可断服。”

“好好,多谢大夫。”

一位年轻男子付了诊金,连连道谢,出来时刚好与凌玉枝几人迎面撞上。

“失礼了。”男子撞上凌玉枝的左臂,即刻低头赔礼。

“无碍的。”凌玉枝微微一笑,随后略过他,径直走向医馆内。

另一位坐堂大夫跟前坐上来两位男子。

凌玉枝蹙眉细看,觉得这二人身形越发熟悉。

江潇潇与芮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两道身影,细视之下,也觉越看越眼熟,要与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合。

那两人中,一人衣着朴素淡雅,以木笄束发,面容清冷,银白衣袍与他苍白的脸色似要融为一体。

另一人则衣饰矜贵,墨发以玉冠高束,澜青锦服虽无琳琅佩玉,但缎料繁琐,名贵难求。手执一把风雅折扇,神情飞扬。

面色清冷那人似在隐忍不适,转身便要走。

他身后之人收了折扇,极力将他按回座下,斥他:“你信不信你现下走回去会死在半路?”

“左右是破费,死了便死了,又关你何事?”

那老郎中医术高明,一辈子不知治了多少疑难杂症,在燕京颇负盛名,因此性情也古怪难测。

听到有人敢在他跟前砸他招牌,当即撂下笔,怫然不悦:“公子既这样说,那便速速离去,免得死在医馆,指我为庸医坏了我的口碑。”

“老伯,医者仁心,话可不能这样说。”拿扇子的公子赔笑道。

郎中捋着胡须,冷哼一声:“那你们究竟看是不看,我可还有其他病患要看诊。”

“看看看,有病得治,您别听他的,他就是舍不得兜里几个铜板。您快给他看看,近来天寒,他本来身子就弱,不知是吃了哪家黑心茶楼的点心,更是雪上加霜。若非我去探望,他怕是要被毒死在床上。”

白衣男子冷着脸,听身旁之人在滔滔不绝地替他陈述病情,恨不得寻东西赌上他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二位先生怎也到燕京来了?”

凌玉枝听那人的声色,终于认出是江庭书院的二位先生——齐秋白与杜冠清,诧异之余,她出言率先问道。

那二人听及,皆是回头一看。

纵使只有几面之缘,杜冠清也微微颔首,淡白的嘴唇微动:“幸会,书院出事后,我们便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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