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笺传意 - 濯枝录 - 白和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濯枝录 >

书笺传意

书笺传意

晚上t来斋舍用晚膳的学子不是很多,因明日正好是书院七日一次的休沐日,许多学子会选择今晚下山游玩。

休沐的头一晚,书院里外的伙计通常也会告假下山探望家人,斋舍里的人要比平时少了一大半,

人少之时通常会出现一处的伙计要打多份菜肴的情况。

“各位稍等,各位稍等啊,实在是分身乏术……”

凌玉枝端着菜走进来时,一位妇人正忙得焦头烂额地为身前一排学子打酸笋鸡丝汤。

奈何旁边一排长队在苦苦等着要喝状元及第粥。

凌玉枝果断拿起舀汤的木勺,对那忙的团团转的妇人道:“您打汤,粥我来帮忙打。”

“那真是多谢姑娘了!”妇人露出笑脸,一脸感激,“这些人一到休沐就早早地走,我们几个次次都忙昏了头,回头我定要向陆掌管告这些懒骨头一状!”

所谓状元及第粥就是用猪瘦肉、猪肝片、猪粉肠等各种猪杂加入白米粥中熬煮而成,盛出后加香菜、葱花、花生米等佐料。

口味丰富鲜美,读书人也乐意喝上一碗,为讨个状元及第的好彩头。

刚出锅的粥滚烫绵滑,味香醇厚。有小一点的孩童排队打粥,因粥水滚烫,凌玉枝不会打的满满当当,而是提醒他们当心一些,不够再来打。

徐子玉身形矮小,混在人群中被前面的高个挡的严严实实,头刚好与桌檐一般高,以至于根本看不见他。

直到轮到他时,站到跟前,凌玉枝才认出他来。

她打了大半勺到徐子玉碗中,凑近笑道:“你可端的动?当心些,别烫着了。”

“我可以的。”徐子玉也认出她来,清澈明亮的眸子一闪,露出纯纯笑意,“谢谢姐姐。”

不得不说,打菜的活还挺累的,为了不耽误那些孩子,手上便一刻也不能停。

打了几十个人的粥后,凌玉枝揉着略微泛着酸胀的手臂向后远眺,人已不多,还剩十几个人,她咬咬牙,决定一鼓作气。

还剩最后一个人时,她舀起一勺粥准备放进对方的碗中,就听见身前人笑嘻嘻道:“多谢凌姑娘。”

笑意中带着一丝风流浪荡,凌玉枝手中的汤勺一顿,蹙眉偏过头一瞧,果然见齐秋白一副殷切的神情看着她。

她感到心中不太舒服,手腕一发力,滚烫的粥满满当当落到他碗中。粥水溢出的粘腻落到他指尖,顿时传来的阵阵灼热,烫的齐秋白呲牙咧嘴,“好烫,好烫……”

“对不住,这刚出锅的粥,的确有些滚烫,齐先生无事罢?”

齐秋白把碗放到桌上,灼热感消散后指腹被烫的泛红,他摇摇头:“无碍无碍,凌姑娘也未曾用饭罢,不如坐下来一道……”

“不必了。”凌玉枝解下身上的围裙,转头便走,“齐先生慢用。”

“也好。”齐秋白锲而不舍,”凌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即是有缘,趁着明日书院休沐,我在山下酒楼摆宴一桌,邀三俩好友,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前来?”

以他的样貌与才学,估计换个姑娘早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

凌玉枝心头泛起一片无奈,走回去拉过长凳坐下,“齐先生如此气宇不凡,这世上与你有缘之人定比比皆是,我一介既无学识又无姿色的平头布衣百姓,实在算不上是能与齐先生有缘之人。”

她本想婉言相拒,没曾想这人脸皮厚得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此言差矣,缘分之事妙不可言,岂能以那等庸俗之物来衡量,不瞒姑娘说,在下初见姑娘芳容,就心生爱慕。”

凌玉枝面色淡然,轻飘飘吐出一句:“我已有心悦之人。”

“啊?”齐秋白微微震惊。

他眼中清晰可见失落之意,起身拱手道:“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在下给姑娘赔礼道歉。”

倒还算是个进退有度之人。

凌玉枝也站起身,朝他微微点头,“无妨,齐先生慢用,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她未再理会,起身转头便走。

晚膳过后,在斋舍打饭的妇人为表感谢,特地送了凌玉枝两罐荔枝膏。

凌玉枝欣然收下,送了一罐给江潇潇,在回寝室舍的路上打开一闻,竟真的能一股淡淡的荔枝味。

今夜休沐,未曾听闻书舍中传出的朗朗书声。

凌玉枝回到寝舍,点上灯于窗前坐下,只听闻静谧的风席卷枝叶,蝉鸣隐匿在枝头时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

月色被层层遮盖,夜晚看不清天色,只听见窗外两三点雨声淅沥落下。

她轻摇着手中的蒲扇,坐在窗前听雨点落到一排蕉叶上发出清脆声响。又起身倒了一杯凉水,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荔枝膏加入水中调开搅匀。

她从前读过古籍,古人夏日多饮以荔枝膏冲水调制成的凉水荔枝膏消暑。

所谓荔枝膏,却不是真正用荔枝做的。

而是用乌梅煮出乌梅汁,砂仁与肉桂一同煎汁出水,再把生姜挤出汁水,丁香磨成粉。将乌梅汁、砂仁肉桂汁与生姜汁混合一同倒入锅中加冰糖熬煮至浓稠,直至成膏状。

最后再将研磨好的丁香粉倒入锅中拌匀,搅着搅着液体便会形成褐色膏状,出锅后装入密封的罐子中。

这样做的荔枝膏,果真味如荔枝,酸甜爽口。想喝之时取一小勺放入水中调开便能直接饮用。

风卷着细密雨点拍打窗棂,凌玉枝端起调好的饮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清凉通透。清风吹动衣襟,令她舒适得不禁轻抿嘴角,眉眼舒展的宛如月牙。

她看着桌上那封信,心中更是欣喜。把烛台移得靠近了些,接着光轻轻拆开封,拿出里面轻薄的一张信纸。

字迹端正,笔墨横姿。她轻轻婆娑几行干透的墨迹,似还有余温停留纸张之上。

入眼的第一句就用工整的字写着一行看似荒诞格格不入的话语。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