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还在吗?”
“不在了。”
温予年的手自然垂在两边,慢慢抬起小手指,勾住谢余。
谢余顺势合拢两人的间隙,手指一根又一根地扣住,牢牢将他抓紧,明知故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跟刘姐她们先回去。”
刘姐、小助理麦麦以及蒋逆中午就做完笔录了,然后坐在外面等他。
但温予年后来托人出去传话说:“让他们先回去吧。”
刘姐看了一眼谢余,拉上小助理一起离开。
蒋逆也被他劝走:“赶紧回去做你的科研,我们没事。”
蒋逆留下一句幽怨的话:“有了老公,忘了娃。”
温予年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蒋逆这才捂住根本不痛的痛处走了。
思绪拉回眼下,温予年:“不是你要让我留下的吗?”
“我只是想你在老宅的里面,一直陪我走出那个地方。”
温予年道:“嗯……听你的意思,你现在不想让我陪了?”
谢余拉着他,坐上小周开来的车:“关键在于你想不想陪我?”
温予年没说话,而是道:“我数清楚了,你的右眼上睫毛有145根,左眼少8根。”
谢余凑近:“今晚重新数一遍。”
“这是你想让我陪你的意思?”温予年歪着头。
谢余淡淡地笑了下:“我还没跟你说,我看到了什么以及为什么。”
“是你母亲?”
谢余在当时喊过这个称呼。
说实话,温予年并不了解谢母,没有见过她,不过按照谢余之前说的,谢母应该是对他不错的,要不然谢余也不会得出:
【“他们很爱我”】
【“会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会回答所有我的疑问。”】
谢余点了点头,却又补上一句:“但也不是。”
“你知道恒河猴实验吗?”
温予年回应:“知道。”
一场著名的母爱剥夺实验,两个母亲,一个拥有温暖的棉花身体,一个带上铁丝却给予食物。
最后刚出生的幼猴选了棉花妈妈,而不是铁丝妈妈。
“跟那个有点像,只不过我和谢临辞是两个人,妈妈只有一个,却像是有两个。”
谢余没说完,他相信温予年已经理解。
温予年确实懂了。
陪伴谢余成长的是铁丝妈妈,抚育谢临辞的是棉花妈妈。
铁丝妈妈的一切行为都出于程序规定,即她应该在某个时间给孩子喂食,应该在某个地点跟孩子谈心,固定的行为,平静的语气。
而棉花妈妈不是,她柔软,亲昵,贴心,行为随机,一切都是出自于当下的即时反应。
或许分开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总是那样。
可一旦在某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出现在同一个母亲身上,就会有了割裂感,有了全然不同的落差。
一个羡慕物质的丰富,一个羡慕精神的富足。
从而,像一道小小间隙,将一个人作为孤岛,与另外两人分开。
不管是谁,不管在什么场景,有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部分。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着玩笑话,却是两个人的游戏,最终沦为一个人的落寞。
温予年轻轻地问:“我知道,我能懂,谢余。”
谢余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潮流般远去:“她想让我成为的人,不是我。”
继承谢家,戴上谢家之子的桂冠。
温予年靠在他的肩上:“嗯,我明白,她想让我成为的人,也不是我。”
沉迷赚钱,陷入腐败肮脏的铜臭。
谢余低头,重新盯着温予年的眼睛看:“面对谢临辞的时候,还是很抱歉。”
温予年眼底映照着窗外折射来的璀璨:“没事的,谢余,我也没有弱到时时刻刻要你保护吧,你做得够多了。”
“现在,剩下的时间,放松下来吧。”他抱住谢余。
谢余什么也没说,把头埋在他的颈侧,紧绷的背部瞬间松缓,随着呼吸,高耸的肩膀一点点沉了下去。
明明是谢余用整个身子环住他,此时却更像是温予年从里到外地浸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