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谢思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棠之惊骇之下,已经忘记君臣之别,喊出了谢思安的大名
“王大人,你逾矩了。”
谢思安用力再拉开了一点弓弦,她的手腕微微颤抖,但指向王棠之喉结的动作却愈发坚定。
“皇后娘娘是要微臣的命吗?”
谢思安倚着弓箭,勾起笑容说:“我今日不要,以后也会有人要。”
“您把弓箭放下来,微臣与您仔细说,这边都是宫女宦官,他们都有眼睛。”
谢思安瞥了四周一眼,宫女和宦官都散落在远处,偶尔有人会擡一擡眼皮,可接着又垂下头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做奴婢的人想要活命,便要有玲珑心窍、会装聋作哑。
她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怕什么,大半是我的人,他们没胆子乱说话,剩下的是来监视你我的人,我们闹的越凶,他们越有话回给自己的主人听。王大人过去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胆子小成这样了?”
王棠之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谢思安一点点拉紧弓弦,谢思安盯着他的眼睛,含着鬼魅般的笑t意,一点点松开自己的中指,最后只剩食指与拇指还捏着箭尾。
箭在弦上,呼之欲出。
王棠之突然伸手,握住了箭头,谢思安没有松手,只看着锋利的箭头一点点刺破他的手心。
血点点从他的掌缝中流出,缓缓浸染他的袖口。
谢思安又一次见到了他的血,又是因为箭簇。
“你想问什么?是想问我如何知道司马轲身上的毒,还是想问我是否参与了司马轲毒害你。”
“还有你与华鹊说的母子俱亡,又是哪里知晓的?”
王棠之只手顶着她的羽箭,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挣扎。
他最后蹦出一句:“我梦到的!”
“放屁!”
这般粗俗之语和谢思安娇俏温柔的脸庞反差过大,王棠之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还梦见你在大政殿被箭射死了呢!乱箭穿心,不得好死!”
王棠之突然翻手打掉了谢思安的箭簇,拉住了她的手,一句质问还未问出,两人突然都觉得一阵眩晕袭来。
谢思安听见了上辈子死前陵寄奴和道武帝说话的声音。
陵寄奴说:“她怎么还没有死。”
道武帝说:“她一定恨透了我。”
王棠之听见了上辈子弥留时不知是哪两人在说话的声音。
一个说:“你死的不值得。”
另一个说:“公子,你要撑住。”
她和他,都倒在了地上。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
等到镇定下来,他们对视一眼,已经有宫女急忙跑过来想一探究竟。
谢思安的手腕上沾着王棠之的血迹,她擡腕时还能闻到那熟悉的血腥气,她作为冤魂时最后浑身萦绕的,就是这股血腥气。
王棠之的掌心血流不止,他呆呆看着掌心,再擡头看向谢思安。
谢思安和他一般震惊,一般怀疑,在别人扶起他看见他受伤的手时,谢思安终于冷静下来。
她嘱咐道:“去替王大人包扎。”
她心跳的飞快,几乎要破出胸膛。
而王棠之被扶走前,挣扎着又回到她面前,他想伸出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等我……不,冒死请娘娘等微臣一个时辰,臣包扎后就来。”
谢思安握着手腕上的血迹,点了点头。
…
王棠之本要被扶到上林苑的一处小院,那是射亭旁羽林卫驻扎休息之所。
可王棠之捏着自己的伤口,要求换个地方。
“去鹿苑,去鹿苑那处侍卫所,我有伤药放在那儿。”
扶他的宦官得到的命令是言听计从、不得违抗,因此没有反驳,扶他去了更远的鹿苑。
他走进屋内,让两个宦官全都出去,合上门后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倒在烛台之上。
烛台点燃后,屡屡暗香飘出窗外,不一会儿两个宦官便贴着墙昏昏沉沉。
他按下了屋内床榻,在床架后有一条缝隙露了出来。
王棠之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还好,今日还有一件事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就好。
他举起烛台从缝隙中钻入这条甬道,凭着记忆一点点小跑着向前,越小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玉质隔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