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像哑巴,一个像瞎子。
一个像哑巴,一个像瞎子。
许柏远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周安芝,他试着叫她:“安芝,安芝,安芝?”她会去哪儿呢?许柏远被巨大的自卑与失落紧紧包裹,明知道周安芝早晚会回来,但他还是紧张害怕得不行,想要现在就看到她。青年微垂下头,薄唇紧抿。少顷,许柏远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地方。不,或许说,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安芝。青年纤长的睫毛不自觉颤了颤,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去看看吧,说不定安芝真的在那儿呢。周安芝刚刚把几只老鼠扔进那男人家里,人正坐在墙上观察那几只老鼠在地上乱跑,有几只“聪明”的咻一下钻进棚下,里面全是粮食。她知道这样作用不大,到时候他从邻居家借几只猫儿就能解决,但她有的是耐心,等老鼠全没了,她再找老鼠洞捉几只扔进来。周安芝眼睛弯弯,捂着嘴偷笑,笑得肩膀微颤。余光瞥到远处一抹黑影,周安芝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凝,这个点怎么还有人出来,那她岂不是被看到了……她木着脸,缓缓转过脸看去。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下颌微扬,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专注。看到是许柏远,周安芝悄然松了口气,她坐在一米多高的墙上对他摆了摆手,双眸亮晶晶的,眸中好似闪动着星芒般的光华。许柏远一愣,但只是一瞬,他开始笑,眸中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月光倾泻,莹白如毯。周围一切变得朦胧美丽,仿佛进到一个诗意梦幻的世界。月光额外偏爱周安芝,柔和的光泽倾泻在她身上。女人坐在墙头,修长的双腿自然垂着,乌黑的秀发挽成利落的丸子头,额头光洁漂亮,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璀璨晶莹,像一对漂亮的玻璃球。额角丰满眉细长,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许柏远眼中溢于言表的爱慕与惊艳。周安芝指了指地下,旋即笑着轻轻一跳落地,如汤沃雪般轻易。她直起身子,迈着朝气而欢喜的步伐朝许柏远一步步…
许柏远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周安芝,他试着叫她:“安芝,安芝,安芝?”她会去哪儿呢?许柏远被巨大的自卑与失落紧紧包裹,明知道周安芝早晚会回来,但他还是紧张害怕得不行,想要现在就看到她。青年微垂下头,薄唇紧抿。少顷,许柏远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地方。不,或许说,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安芝。青年纤长的睫毛不自觉颤了颤,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去看看吧,说不定安芝真的在那儿呢。周安芝刚刚把几只老鼠扔进那男人家里,人正坐在墙上观察那几只老鼠在地上乱跑,有几只“聪明”的咻一下钻进棚下,里面全是粮食。她知道这样作用不大,到时候他从邻居家借几只猫儿就能解决,但她有的是耐心,等老鼠全没了,她再找老鼠洞捉几只扔进来。周安芝眼睛弯弯,捂着嘴偷笑,笑得肩膀微颤。余光瞥到远处一抹黑影,周安芝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凝,这个点怎么还有人出来,那她岂不是被看到了……她木着脸,缓缓转过脸看去。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下颌微扬,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专注。看到是许柏远,周安芝悄然松了口气,她坐在一米多高的墙上对他摆了摆手,双眸亮晶晶的,眸中好似闪动着星芒般的光华。许柏远一愣,但只是一瞬,他开始笑,眸中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月光倾泻,莹白如毯。周围一切变得朦胧美丽,仿佛进到一个诗意梦幻的世界。月光额外偏爱周安芝,柔和的光泽倾泻在她身上。女人坐在墙头,修长的双腿自然垂着,乌黑的秀发挽成利落的丸子头,额头光洁漂亮,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璀璨晶莹,像一对漂亮的玻璃球。额角丰满眉细长,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许柏远眼中溢于言表的爱慕与惊艳。周安芝指了指地下,旋即笑着轻轻一跳落地,如汤沃雪般轻易。她直起身子,迈着朝气而欢喜的步伐朝许柏远一步步走去。许柏远神情几近痴迷沉醉。在他眼中,周安芝如璀璨的明珠耀眼迷人,美得令他失语。周安芝踩着月色踱步走到许柏远面前,笑容浅浅。
“柏远,我们俩真是天生一对,你连我大半夜去哪儿都能猜到。”她俯下身子,凑近小声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周安芝后面的话突然不肯说了,眼睛轻飘飘在他脸上掠过,然后笑了笑,直起身子。许柏远问:“……我怎么了?”周安芝走到他身后,推着他走。
“没什么,有机会再说。柏远,前面不远处有棵枣树,我带你去摘枣吧!我小时候经常爬到树上打枣,每次姥姥姥爷都会站在树下捡。能捡一大袋呢!”她语气像个孩子。许柏远轻笑一声,目光温润得像伊甸园里吹拂着的和风。
“好,这次我在树下捡。”周安芝把许柏远推到树下,旋即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柏远,看我的!她搓了搓手,三下五除二利索麻利地爬到树上。女人坐在粗糙结实的树干上,仰着脸打量树上的枣子。树上斑斓一片,红一点的,半红的,全红的,她随手折了根小枝丫打枣。转瞬间,天空落满了枣子。
周安芝在树上打了会儿,却没听到树下一点动静,她不由得低头看向许柏远,青年一直注视着她,哪里有捡枣。她微眯了眯双眼,脑中登时想到一个捉弄他的办法。女人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旋即仰着身子直直垂下,小腿同时发力,像个钩子一样吊在树上。“嘿——!”周安芝整个身体呈倒放的姿态,青年面前倏地出现一张颠倒的笑脸,她还适时大叫一声。
许柏远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瞪大,眼中倒映着周安芝大笑的模样。周安芝咧着嘴,清脆的笑声在空中回荡。许柏远回过神来,垂着眼睫凝视着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幅度极小的弧度,那隐约的笑容里满是宠溺。周安芝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吓到你了吧?”看着他怔愣的表情,周安芝好不容易强忍住的笑意再度失控,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欢快。灿烂地过分。她一边笑一边用得意的口吻说:“柏远,我还有更好玩的呢!”说着,她晃动着倒悬的身体,整个人像秋千荡起来。霎时远离他,霎时又靠近他。树上的叶子和红枣也随着女人轻轻摇晃着,簌簌落下,不时砸在周安芝身上,她笑声愈发欢快,随手抓住几颗在靠近许柏远时塞进他嘴里。清甜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散开。许柏远“唔”了声反应过来,嘴里被周安芝塞满,他慢吞吞嚼着,尽量维持斯文。女人整张脸因为倒悬着的姿态红扑扑的,充满蓬勃向上的活力。她饶有兴趣地望着许柏远,青年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脸颊一鼓一鼓地咀嚼着,模样可爱得像一只仓鼠。她被自己这想法逗乐,又咯咯笑起来,还不忘用手轻轻戳了戳许柏远的脸颊。许柏远瞳孔忽然闪动几下。
“扑通——”
“扑通——”青年心头狠狠跳动,宛如火花在空气中炸裂。
许柏远强烈地感受到心跳的声音,宛如置身于云端般不真实。幸福得没有真实感。像周安芝专门为他而写的美梦。看着他满眼笑意,周安芝心头一动,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时间。
“柏远,我有话想跟你说。”周安芝认真说。她的话一下把许柏远从云端拉下来,许柏远看了她两三秒,微微启唇:“……好。”周安芝:“自从你——生病后,大家都变得特别敏感,我其实……早就有话想对你说,也有话想问你。我一直想找个能好好说话的机会,但我想,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我希望我们俩可以坦诚相对,这次我说得话全是真心的,柏远,我希望你也是。好吗?”坦诚,真心。面对这两个词,许柏远沉默片刻,擡眼看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许柏远没说话,点了点头。周安芝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那我下来。”她双腿用力,猛地荡起身体,借着力气,重新坐在树上。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周安芝刚才荡起身体时唇瓣不小心触到他额间,许柏远手指微动,想用手感受那一抹濡湿。许柏远不知道要怎么坦诚布公,他甚至没勇气去告诉并问安芝,你刚才吻我了,我很开心,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也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想问她要说些什么,是……不是关于离婚的事情?她是怎么看他的?她能这样陪自己多久?当时那些说陪他春夏秋冬的承诺是真的么,是觉得他当时太可怜了么?他说不出口。如果没有爱的话,这些话就像是一个神经病患者在胡言乱语。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听不懂也看不明白的。周安芝手脚灵活半蹲在树枝上,看了眼地上已然想好怎么跳下来,她找准一个位置,轻巧地往下一跳。怕吓到他,也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周安芝选择的位置离他一两米远。她缓缓站直身子,盯着他的眼眸深邃。“柏远,我想知道你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自从——陈伟的事情后,你很少看书,再也没动笔写过一个字,叶女士曾告诉过我,你从初中开始看国外名著,你的梦想、你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翻译家,可以翻译各国书籍,也想把你喜欢的诗词翻译成各种语言,可你不肯看书了,也不肯动笔了。”“你放弃你的梦想了吗?”“好,就算你真的放弃了你的梦想,你准备和我在这个地方平庸度过一生,那我们俩之间要好好谈谈了。你还保持着在北利的想法么?心里还是想着要和我离婚吗?”周安芝深吸口气:“你睡觉从来不脱衣服,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吻我,抱我,亲近我。我一直努力改变这一切,你不愿意跟我坦诚相见,我就每晚睡觉脱光衣服,我无时无刻不在跟你说话,我想改变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像刚结婚那样美好。”“我知道,我让你太失望了。在今天,在此刻,你可以把你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对我的不满,对我的怨恨,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生活一辈子,一个像哑巴,一个像瞎子。”她看着许柏远,眼中翻腾着浓烈的情感。
许柏远目光逐渐氤氲起潮湿,像缓缓升起的晨雾,朦胧中又透着几分清晰。女人站在枣树下,月光清辉皎皎落到她身上,无比柔和。一个像哑巴,一个像瞎子。是啊!多贴切,多符合她们。“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内心吗?”许柏远凝视着她,放在轮椅上的双手逐渐握紧,指尖微微发颤。周安芝不假思索点头:“我想知道,想知道你以后的打算,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婚姻,心里怎么想我的?还有,你想和我度过一个怎样的人生?”和她过一个怎样的人生?许柏远下垂着眼睫凝视她,人始终沉默着,但漆黑的双眸一点点燃起偏执的火焰,眼眶开始发红。
三分钟,时间甚至更长,青年开口了。
“还记得关于我和你的谣言吗?”许柏远莫名颤声,“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俩的名字就绑在了一起。学校四处传我跟你的谣言,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迫不及待的要在毕业后就立刻跟你结婚。”
周安芝微微抿唇,她当然知道,因为她就是谣言的始作俑者。
许柏远说起这个是不是想要告诉她,她们俩的开始,始于她的精心算计。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今天不应该说这些话。
但她却不能因为和预想的不同就让许柏远停下来,周安芝一点一点垂下脑袋,没有打断他。
“当一个人有摆脱谣言的能力,却没有选择摆脱,或许……谣言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是,我承认那些谣言我不想澄清,我的心告诉我,它就是那么想的。周安芝,我喜欢你。”许柏远浅笑一声,“不,我爱你。”
“周安芝,我要大声告诉你,我爱你,我特别特别爱你。你说你早在我家合照上见过我的样子,其实我也早在我的家庭聚会上听过你的名字,在收音机里听过你的歌声。我在聚会上故作不屑,但聚会结束后,我把收音机拿到房间里听了很久。”
“我在夜里一遍一遍幻想你的样子,甚至很想很想和你见一面,可早晨醒来后我很惊恐,惊恐自己像个变态。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这样,甚至自己骗自己,心理暗示我是一个很讨厌被打乱生活节奏的人。”
“我第一次见你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拼命眯起眼睛,就是想要早点看清你的模样。真正看到你以后,我的心狂跳不止,我知道我不能顺从本心,那样我变成一个疯子,会爱你,为你痴迷,甚至嗔恨。”
“我故作沉稳,言辞冷淡,可爱上一个人,眼睛是无法说谎的。和你相处的每一刻,我一遍遍用余光描述你,铭记你。”
周安芝彷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喉咙、心脏、四肢,全都脱离了身体本身的控制,震惊得说不出话,四肢僵直,心脏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着。
她……她不会在做梦吧?周安芝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腿下的痛感不仅没有让她清醒,反而像是被五雷轰顶般让她更加恍惚。
青年声音明显颤抖,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你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从明沪回来,我为什么匆匆从巴黎返回北利。站在法国卢浮宫博物馆《蒙娜丽莎》的画像前,我只想到了你。
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该信,用谎言编织出来的陷阱,不是爱情。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并放任自己一次比一次强烈。”
许柏远哽了一下,一滴滴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出来,苦涩而浓烈。
“我再也不想做个傻瓜苦苦等待你的爱,再也不想当个不能言语的哑巴,我要明明白白告诉你,”许柏远情绪激动到身体哆哆嗦嗦,胸腔剧烈得上下颤动,压抑经久的情感疯狂宣泄。“周安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的一切,爱你本身,爱你向上的生命力,爱你的嗓音,爱你的容颜,爱你的双手,爱你走动时随风扬起的发丝,爱你银项圈发出的声音,爱你对我的出手时的狠厉,爱你的高高在上。”
“我爱你,爱你对我的算计,爱你大胆的计划,爱你筹谋和我的婚姻,爱你做出的选择,选我做你的丈夫。我好爱、好感激,好庆幸。”
周安芝大张着嘴巴,震惊到根本说不出来话来,她眼中的青年神情几近癫狂,眼睛充血到一种红得可怕的地步,红血丝缠绕在眼球中。但她不觉得骇人,因为她只看到了那里面热切而汹涌的爱意,那深藏的爱意克制到极点,变得偏执而病态。
许柏远情绪彻底失控,呼吸急促且沉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周安芝整个人被震颤到了,与其同时她也深深明白了青年为何一直死死不肯表达爱意,他这样的爱意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向她表达。她会害怕,真的会害怕,认为许柏远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甚至可能会怀疑他有隐藏的精神病史,和她在一起这个行为属于骗婚。
时间漫长且没有人回应,许柏远在这种绝望中渐渐冷静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又松开,心如死灰。
周安芝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意。原来你这么怨恨我,是因为……爱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许柏远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周安芝,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抱歉。”
“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们—回去吧……”
周安芝一双眸子紧锁着许柏远,他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渴望。
天哪!许柏远的爱意沉重到她整颗心都装不下,准备已久蓄谋多时的话语在此刻轻得如鸿毛,连说出来的力量都没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紊乱的吸声,清晰可闻。
沉默半响,周安芝还是开口了。
这是第一次,在她根本没组织好语言的情况下。
“是,我现在全清楚明白了,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我……我……”
周安芝现在的情绪很复杂,只觉得亏欠他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