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韶关
过韶关
十几天后,收麦已经结束,热闹的村子一下悠闲很多,过几天就可以种夏玉米,等十月下旬丰收。周安芝也跟着一起买了玉米种,就等着去一起种上。闲来无事,周安芝便把前些日子在集市上买的种子全种在院前,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搭黄瓜架。许柏远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的书,他合上书籍揉了太阳xue,一闲下来眼睛就不由自主去追寻周安芝,女人手里拿着几根约莫一两米的竹竿,神情专注。青年漆黑的眸子静静去凝望着周安芝,嘴角浅浅勾勒出笑容。——“安芝在家没?”“哎——,在家,”周安芝一边把竹竿立到墙上,一边往大门口看去,“唷,张奶奶,您来了。”张芳华拎着七八个石榴进到院子里:“俺家的石榴熟了,送些给你们。”周安芝去迎她,走动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作甚这么客气。”嘴上这么说,周安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张奶奶,我去给您拿凳子,过来我家坐会。”许柏远微微颔首,语气谦和:“张奶奶。”周安芝拎了个马扎送到张芳华面前,又说道:“正好,俺们才买了西瓜,在凉水里放了好半天,我去拿出来把它切了。”傍晚时分,太阳最后一缕阳光在院墙上洒下一道金光,红色的光芒被摊开在地上。张芳华问了问姥姥身体怎么样,又问她们俩在这待得怎么样。周安芝笑着一一回答,少顷,她连着望了张芳华好几眼,后背挺起,神色里隐隐多出几分肃穆。“张奶奶,这些年你也挺好的吧,日子……还那么难吗?”许柏远的视线突然对准了周安芝,女人神态语气遽然郑重。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问题的凝重性。许柏远又将视线转到张奶奶身上,在周安芝问完这句话后,他明显感觉到老人脸上的神态变得寂寥,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那里面蕴含着太多故事。张芳华很久没再开口说话。周安芝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思维迟钝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没别的意思,当年那件事闹那么大,她真是抱着轸恤之意问出口的。她转了转震颤的瞳孔,旋即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张奶奶,您种的石榴——”看着真…
十几天后,收麦已经结束,热闹的村子一下悠闲很多,过几天就可以种夏玉米,等十月下旬丰收。周安芝也跟着一起买了玉米种,就等着去一起种上。
闲来无事,周安芝便把前些日子在集市上买的种子全种在院前,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搭黄瓜架。
许柏远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的书,他合上书籍揉了太阳xue,一闲下来眼睛就不由自主去追寻周安芝,女人手里拿着几根约莫一两米的竹竿,神情专注。
青年漆黑的眸子静静去凝望着周安芝,嘴角浅浅勾勒出笑容。
——“安芝在家没?”
“哎——,在家,”周安芝一边把竹竿立到墙上,一边往大门口看去,“唷,张奶奶,您来了。”
张芳华拎着七八个石榴进到院子里:“俺家的石榴熟了,送些给你们。”
周安芝去迎她,走动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作甚这么客气。”嘴上这么说,周安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张奶奶,我去给您拿凳子,过来我家坐会。”
许柏远微微颔首,语气谦和:“张奶奶。”
周安芝拎了个马扎送到张芳华面前,又说道:“正好,俺们才买了西瓜,在凉水里放了好半天,我去拿出来把它切了。”
傍晚时分,太阳最后一缕阳光在院墙上洒下一道金光,红色的光芒被摊开在地上。
张芳华问了问姥姥身体怎么样,又问她们俩在这待得怎么样。
周安芝笑着一一回答,少顷,她连着望了张芳华好几眼,后背挺起,神色里隐隐多出几分肃穆。
“张奶奶,这些年你也挺好的吧,日子……还那么难吗?”
许柏远的视线突然对准了周安芝,女人神态语气遽然郑重。
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问题的凝重性。
许柏远又将视线转到张奶奶身上,在周安芝问完这句话后,他明显感觉到老人脸上的神态变得寂寥,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那里面蕴含着太多故事。
张芳华很久没再开口说话。
周安芝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思维迟钝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没别的意思,当年那件事闹那么大,她真是抱着轸恤之意问出口的。
她转了转震颤的瞳孔,旋即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张奶奶,您种的石榴——”看着真红。
张芳华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似有释怀又无法释怀的悲痛。
“再难这日子也得过下去啊……”张芳华视线越过周安芝用一双浑浊的眼睛去看许柏远,“人这一辈子啊,也就跟那过昭关是一样,关关难过也得过啊。”
“行罢,我老婆子走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吧,安芝,你要搭黄瓜架,这些竹竿可不够。”
周安芝停了两秒,才点点头,站起身送人。
待人走后,周安芝转过身,嘴角向下苦着脸对青年说道:“柏远,完了,我真说错话了,怎么办?”
许柏远清澈乌亮瞳孔映着周安芝神态难堪的模样,他放缓语速:“为什么这么说,张奶奶她以前日子很难吗?”
“唉,”周安芝走到他跟前,目光遥望远处的房屋,语调唏嘘,“她真真是个可怜人,听我姥姥说她嫁过来经常经常挨打挨骂,因为生不出来儿子,后来快三十岁,才有了儿子。”
“那年我十岁吧,她儿子结婚,我还跟着姥姥姥爷一起吃去她们家酒席,结果新婚没有几个月,她儿子跳河救几个小孩子,孩子救上来了……
他没上来。”
“没过多久,她儿媳妇娘家就来人了,死活要把人接走,”说到这儿,周安芝脊背一阵发凉,“张奶奶就突然疯了,每天就绕着这个村里找他儿子,疯了好几年,我走的时候人还没清醒。”
许柏远在听到“他没上来”这句话心神霎时间完全失去了平静,浑身上下的血液轰隆隆直往大脑涌去,脑子嗡嗡的。
望着青年失神的模样,周安芝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许柏远的脸颊。
“柏远,你怎么了?”
许柏远没动,也没说话,或者说他现在还没回过神,人像个年久失修的机械,眼珠一动不动的。
周安芝捏了捏他的脸颊:“柏远?”
许柏远后知后觉感受到脸颊上那一丝温热,他忽然抓住周安芝的手。
四目相对,周安芝清晰看到青年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颤动,乌黑的眼底满是脆弱。
她心疼得抱住许柏远的头,让他贴着自己柔软的腹部,企图给他一些力量和温暖。
“柏远,别怕,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许柏远此刻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会主动过来跟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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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许柏远也读过很多乡土文学的书籍,曾记得有本书上说:草是除不完的,人会在地里锄一辈子的草。
前段时间刚锄过的草又再次长出来,周安芝把玉米种坐在地上没休息两天,又天天拎着锄头去地里锄草。
已经下午七点,在城市可能还不算是吃晚饭的时间,但她们在乡下,六点都已经吃过饭了,在田间小路散完步回家了。
许柏远又往灶台下添了把麦稭,火红的光照在男人清俊精致的面容上,许柏远一双眉头微微蹙着,有些担忧。
为了方便给农作物浇水,地头旁挖了好几处大坑,夏季多雨,现在里面蓄满了水。许柏远每次路过都能看到长辈拿着棍子骂骂咧咧让小孩们赶紧上来,一路揪着他们的耳朵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