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
坐上火车
今年的春节格外冷清,柏远因忙于工作无法归家,姥姥离世……周安芝发现至亲的离去不是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而是一生的泥泞。餐桌上依旧摆放着姥姥爱吃的鱼,可她永远永远都吃不到了。她又想起自己是如何将姥姥抱进棺材的,村里的人扬着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将土掩埋上去。从此,她们阴阳两隔。不好吃,这个饺子一点都不好吃。周安芝的眼泪大颗大颗落进碗里,她很想再坐在姥姥身旁看着姥姥包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饺子,吃到她亲手包的饺子。可是她不能,她这一生再也不能。如果想要相逢,需要等到下辈子。而人会有下辈子吗?周安芝的心情变得很差,在姥姥离世后的首个春节,那些悲伤成倍成倍蔓延,将她淹没。——“芝芝,快点起床,起来点鞭炮,我和你姥爷做好了羊肉饺子,等放完鞭炮就可以吃了。”周安芝突然转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她像疯了一样冲到每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没姥姥。大概她从小到大做事都太有主意了,唯独思念,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它没有尽头,没有阈值。除了死亡能够摆脱这种痛苦。她意识到自己大概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她时常能听见姥姥和姥爷的声音,病情严重时,一打开家门,还会恍惚觉得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周安芝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生病时就告诉叶女士自己合唱团太忙不能经常在家,但她成天躲在自己和柏远的家里不出门。她每天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到鬓角。她想自救,想找点事做,却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杯子。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身体再没有从前那样敏捷,反应迟缓,无法像以往那样轻松地接住杯子,杯子摔掉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1993年2月27日,周安芝因为流产而推迟了将近半年的月事终于来了。看着内裤上的鲜血,周安芝差点晕死在卫生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未能降生的孩子。二月的北利冷得彻骨,周安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出去买卫生巾,她神情恍恍惚惚,总觉得那个孩子还没死,还在她体内。——“周安芝,你看这是什…
今年的春节格外冷清,柏远因忙于工作无法归家,姥姥离世……
周安芝发现至亲的离去不是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而是一生的泥泞。餐桌上依旧摆放着姥姥爱吃的鱼,可她永远永远都吃不到了。她又想起自己是如何将姥姥抱进棺材的,村里的人扬着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将土掩埋上去。
从此,她们阴阳两隔。
不好吃,这个饺子一点都不好吃。周安芝的眼泪大颗大颗落进碗里,她很想再坐在姥姥身旁看着姥姥包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饺子,吃到她亲手包的饺子。
可是她不能,她这一生再也不能。
如果想要相逢,需要等到下辈子。
而人会有下辈子吗?
周安芝的心情变得很差,在姥姥离世后的首个春节,那些悲伤成倍成倍蔓延,将她淹没。
——“芝芝,快点起床,起来点鞭炮,我和你姥爷做好了羊肉饺子,等放完鞭炮就可以吃了。”
周安芝突然转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她像疯了一样冲到每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没姥姥。
大概她从小到大做事都太有主意了,唯独思念,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它没有尽头,没有阈值。
除了死亡能够摆脱这种痛苦。
她意识到自己大概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她时常能听见姥姥和姥爷的声音,病情严重时,一打开家门,还会恍惚觉得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周安芝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生病时就告诉叶女士自己合唱团太忙不能经常在家,但她成天躲在自己和柏远的家里不出门。
她每天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到鬓角。
她想自救,想找点事做,却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杯子。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身体再没有从前那样敏捷,反应迟缓,无法像以往那样轻松地接住杯子,杯子摔掉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
1993年2月27日,周安芝因为流产而推迟了将近半年的月事终于来了。看
着内裤上的鲜血,周安芝差点晕死在卫生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未能降生的孩子。
二月的北利冷得彻骨,周安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出去买卫生巾,她神情恍恍惚惚,总觉得那个孩子还没死,还在她体内。
——“周安芝,你看这是什么?”
庄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周安芝瞬间一激灵,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身。
在看到男人手上拿着的东西时,她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而后才确认照片上的人是她和怀璟。
是那天她不小心掉进水里,怀璟抱着她回家的照片。
他怎么会拍下来?
难道……
“周安芝,你不是说自己和那个叫白怀璟的男人没什么关系吗?我一直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发现你买了去加州的机票,就猜到你肯定是去见他了。你这次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自己落水,他是为了救你。
这次我在他家门口守了很久,你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出来。
周安芝,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你敢说你们俩没发生什么事吗?”
周安芝全身冰凉,瞳孔里映出那天的记忆,她和怀璟……
她的双眼如同死鱼般圆睁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迷茫。
“你、你什么意思?”
庄恒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安芝,并不回答周安芝的话,直到周安芝崩溃地朝他大叫,他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什么意思?我煞费苦心跟着你,还花了那么多钱专门找了一家报社撰写你的花边新闻。哎,周安芝,这份报纸我还没让报社的人发布呢,你瞧瞧这人写得怎么样,发出来后能不能大火啊!”
“哈哈哈哈……”
周安芝从他手里夺过报纸,目光快速掠过上面的内容,那些内容她这辈子都不敢去看第二遍。
她的身体颤抖得站立不稳,颤抖着指尖将报纸撕得粉碎。
“你撕吧,我家里还有一大摞呢。你不是挺高傲的吗,不是爱跟我作对,还敢动手打我?周安芝,从现在起,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这些报纸全都张贴在北利大大小小的报亭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前的人不再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在这一瞬间沦为了他的傀儡。庄恒发觉,这样脆弱的周安芝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一张脸毫无血色,眉眼间那枚红痣宛如沾染鲜血般,显得格外鲜红妩媚,仿佛聊斋里写的早逝的艳丽鬼魅。
怪不得能把男人迷得心荡神驰,就连他也深深着迷。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讨厌周安芝,更厌恶她身上那股劲头,那劲头如树木生机盎然,如阳光刺眼,他为了未来的前途找她麻烦,那么现在的周安芝却让他从身心深处生出一种愉悦感。
一个人竟能如此掌控另一个人,此刻的她就像自己手中的蚂蚁。
掌控感与凌虐欲在他心中肆意膨胀,庄恒的喉结在脖颈间滚动了几下。此刻,他要好好折磨周安芝,直到她不堪忍受,跪着向自己求饶。到那时,他就大发慈悲地让周安芝苦苦哀求他,求他和自己在一起。
不过在此之前,他看上了周安芝的钱。
“这样吧,周安芝,你不是总说自己很有钱吗?也对,光白怀璟的钱都够你败几辈子了,我家里复印的报纸数量不多,也就几十张而已。我一张一张地卖给你。你要明白,我卖的可不是普通报纸,而是你的名声。你总不至于想让整个北利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你的名字,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