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山匪模范班

次日，青阳县东郊。

数万灾民汇聚于此，热火朝天的“以工代赈”工程正式拉开序幕。

场面，却远不如想象中那般有序。

“你凭什么多拿一个馒头！”

“这块地是我先占的，你滚开！”

刚领到工具和早饭的灾民们，还没开始干活，就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作一团。

衙役们挥舞着水火棍来回奔走，呵斥声此起彼伏，却收效甚微。

人太多了，太乱了。

就在这时，一支二十多人的“灾民”队伍，默不作声地挤进了最混乱的区域。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麻衣，脸上还故意抹了两道灰，可那身结实的肌肉，

和凶悍的气场，怎么都掩盖不住。

正是青风寨二当家，张奎。

他现在的心情，比吃了三斤黄连还苦。

昨天半夜，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窗台。

军师林天朗的信，写得明明白白：带二十个最精悍的弟兄，

混进灾民队伍，当“模范”，当“标兵”，帮着周县令把场子镇住。

“镇场子我懂，可什么是模范？”

“就是干活最卖力，吃饭不挑剔，见了人要笑，遇事要讲理。”

讲理？

张奎当时差点把信纸给撕了。

他张奎横行雁州十几年，什么时候跟人讲过道理？

道理不都是在他的拳头底下吗！

可军师的命令，大当家都点头了，他能怎么办？

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带着人下山演戏。

“都他娘的给我笑！谁敢拉着一张臭脸，回去军法处置！”

张奎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弟兄们吼道。

一群悍匪努力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奎哥，有……有人打起来了！”

一个山匪小声提醒。

张奎抬头一看，不远处两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正为了一个豁口的铁锹撕打在一起。

他体内的暴力因子瞬间被点燃，粗壮的胳膊青筋暴起，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一人一拳，保证他们服服帖帖！”

一只手死死拉住了他。

“奎哥！计划！计划！”

拉住他的是个猴精的汉子，外号“猴子”，是寨子里少数识字的机灵鬼。

张奎胸口剧烈起伏，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

他想起林天朗信里的特别嘱咐：你是去当标杆的，不是去当恶霸的，能动口，绝不动手。

他妈的！

张奎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两人面前，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吵什么！”

一声暴喝，两人吓得立刻停手。

张奎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努力回忆着军师教他的话术，憋了半天，吼出一句。

“有力气打架，没力气干活？是不是工分不想要了！晚上想饿肚子！”

简单，粗暴，却直击要害。

那两人瞬间蔫了。

猴子赶紧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笑。

“两位大哥，消消气，消消气。不就是一把铁锹嘛，多大点事。

咱们都是落难的兄弟，周大人给了咱们活路，咱们可不能给他添乱不是？

这样，你先用半个时辰，再给他用，轮流来，谁也别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