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赵笙舟与徐恩予看到这样奇怪诡异的场景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房里的那两人应该是绝儿他二叔与他的夫人,晚上饿了煮点东西吃不出奇,可为什么是梁显扬这个一家之主亲自下厨?还要这样神神秘秘像进行着什么仪式一样?
太过蹊跷了,两人都捉摸不透。
梁显扬又回到了厨房里,将锅里剩下的食物残渣谨慎的处理干净之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在他回房不久之后,绝儿二叔房里的灯才熄灭,彻底没了声响。
徐恩予想弄清楚刚才梁显扬端出去的是什么,正想摸进厨房一探究竟,就被赵笙舟拉住了,“还有正事要办。”他压低着嗓门说。
徐恩予不死心的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纠结一阵之后还是听从了赵笙舟的劝告,与他一同去到了其他的厢房里查探。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两人听到绝儿所在的西厢那边传来了“布谷布谷”的叫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谁找到了梁老爷的房间,就学布谷鸟叫两声,给另外一边的人发个信号。
赵笙舟听到叫声便松了口气,既然是绝儿自己找到了,那他和徐恩予便可功成身退了。
“你自己先回我师父那边吧。”徐恩予撇下了他,独自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寻了过去。他并不是不放心绝儿和馒头,只是对梁老爷的病情有些疑惑,想亲自去看看这位中风如此严重,这么多年却又那么幸运没有一命呜呼的病人。
馒头焦急的站在梁老爷的门外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门虽然只被打开了一道缝,可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那位老人的银须与白发实在太多明显,绝儿一看便识出了他正是自己的亲爷爷――梁彦亭。
他们站在门外已经不久了,可绝儿仍迟迟没有进去,或者说是不敢进去。即使床上那位老人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不能对他们的出现产生任何的威胁。可馒头仍然因心虚而不断的紧张着,毕竟他们的行为跟小偷没什么两样,总是怕被人撞破的。
“绝儿,想看就进去看,这样站在外面太打眼了。”他不安的对绝儿说,声音听起来都在发抖。
“不是我不想进去……”绝儿死死咬着嘴唇,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大腿根,痛苦的说:“只是腿不听使唤……”
馒头往她身上低头一看,发现她的两条腿正在打颤,左脚虽然往前微微曲着,却没有迈出步子。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这位老人在绝儿小时候给她留下的那副冷漠无情的面孔,仍然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她,哪怕她心中尚存有对亲情和亲人的执着渴望与眷念,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身体产生行动。
“没事,有我在,我带你进去。”馒头快刀斩乱麻,做了一回及时雨,走到绝儿身旁轻轻将门推得半开,然后弯下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将她僵硬着的两条腿抱离了地面,侧着身从半开的门缝中进到了房里。
他正准备用肩头将门轻轻合上,门外就伸过一只手将门板给拦在了原地。馒头惊魂不定的往门边一看,见来人是徐恩予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也来了?”他铁青着脸看了看徐恩予又看了看赵笙舟,掐着嗓门问。
徐恩予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谨慎又迅速的带着赵笙舟一起进到了门内,然后将房门关严实这才回答,“看看病人。”
绝儿顺着他的话一想,欣慰的点了点头,“对,你医术这么好,正好看看我爷爷……梁老爷的病还能不能治。”
徐恩予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后知后觉的看着他俩问:“你们这姿势,干嘛呢?洞房的瘾还没过足”
他的话将馒头和绝儿臊得脸跟熟透的樱桃一样红,还好四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绝儿赶紧从馒头身上跳了下来。她两脚落地时的力度没掌握好,重重“砰”了两声,在场的四人均被吓得不轻,不约而同往床上看了过去。梁老爷仍静静的躺着,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屋外也什么动静。
“真可怜,看样子是全身都瘫了。”徐恩予静静的走到了床边,以眼前看到的梁老爷的情形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他没有绝儿那些心障与顾忌,十分坦然淡定的向床上的老人靠近。先是以指腹在他四肢的肌肉上轻轻按压了两下,通过判断他肌肉的僵化与萎缩程度来推测他瘫在床上的时间有多久,看样子应该也有三五载了。
通常像梁老爷这样长期瘫痪在床上的老人,因为便溺无法自理,房间里的气味会很难闻,可能是梁家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梁老爷床脚的地上放着一只青玉托盘,盘子上方冒着一点红光,一卷檀香正在缓慢燃烧着,十分完美的掩盖掉了这股气味。
绝儿是最后一个走到床边的,她神情复杂的盯着床上的这个人。他安详平静的躺着,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当年的神采,岁月和重病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戾气与锋芒,只在他的眼角末梢和脸颊边上留下了一道道永远也无法抚平的皱纹。这样看起来,他倒与绝儿平日里见到过的其他老人没什么两样,不再威严,不再冷酷,更不会将她拒之千里,视若眼中钉,肉中刺,避之都唯恐不及。
徐恩予握起他的手腕,循例先替他把了把脉。他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指腹下脉搏的跳动,期望从中能有所发现。其他人伫立在旁边静静看着,与其说是在等徐恩予,不如说是在等绝儿。
“怎么样?”过了许久绝儿才开腔,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忐忑不安――是为了得到梁家的传家宝好像并不全是这样。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可能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老人能醒过来,好好看上她一眼。
“不对。”徐恩予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连忙掀开梁老爷身上的被子,将他的上衣解开看了看他的胸口。他将身子前倾压低,借着光仔细一看,脸色大变,赶紧将绝儿叫到了床边,“你来看看。”
绝儿连忙探身往梁老爷身上看了看,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不解的问他:“看什么?”
徐恩予轻轻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取出了一盒火柴,点燃之后用手掌挡着光往梁老爷胸口晃了两下,“看到了吗?”
有了明亮的光线,绝儿这才清楚的看见他指的是什么――梁老爷的胸口上不均匀的分布着许多乌青的斑点,斑点不是很显眼,最大的不过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小一点的只有芝麻粒的大小,有些像墨迹。
绝儿努力想了想,不确定的问:“这些不是老人斑吗?”
“老人斑不这样长。这是毒斑”徐恩予赶紧吹灭了火柴,生怕被其他房里的人发现,“这是慢性中毒才会有的症状。刚才我替他把脉,诊出的也是这么个结果,他中了毒。至于中风的脉象,远不该是全身瘫痪这么严重,顶多也就是半身不遂,即使说不了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外界的声响没有任何反应。”
“中毒?”绝儿惊讶的看着他,不假思索的问:“能解吗?
“得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才行。”徐恩予忧愁的看着面前的病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梁老爷身上的病症如此明显,难道来上门给他诊治的大夫就没有一个发现?以这些毒斑的数量和深浅来看,中毒日子应该有些久了,而且肯定是某种□□,所以到现在梁老爷才能还有这么一口气续着。
他下意识的掏出了常备在了内兜里的针灸包,赵笙舟一看,立刻按住他准备施针的手,“你准备干什么!?”
“给他针灸。”徐恩予打开了他的手,“虽然这位老爷身体里的毒一时无法解,但中风还是可以继续治疗的。”
“你怕是没搞清楚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什么状况吧。”赵笙舟强行将他手里的针灸包给夺了过来,瞥了绝儿一眼,“该看的既然已经看了,我们必须得回去了,迟则生变。”
“对,这回我同意赵笙舟说的。”馒头紧张的咽了口吐沫,不知发现了什么,两眼一直盯着窗外,将声音压到极低:“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刚才窗户外面好像有个影子闪过去了。”他顿了顿,紧张的补充道,“不是很高,弓着背,长头发,好像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