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秋冬有肃杀之气
【文德十一年,上官皇后诞下一子,天子大喜取名为金,昭告天下立金为太子,金玉填满永贤殿,大摆国宴七日。时值秋季,太子金,三月龄,上官协律大摆家宴,盛邀傅政。傅政怀有疑心,以家宴他一外人不便参宴为由,再三拒之。而后天子亲登藏书阁诚邀之,并言相父当为家人可赴家宴。天子降腰屈膝,傅政不好再拒,遂前往上官府赴宴。宴中时,上官协律金庸之忽拔剑而起,上官春穿甲持剑带兵入厅,府外皆四面环军。上官协律金庸之欲弑君谋反杀政,以立太子金为帝。傅政早有防备,调羽林及三辅重兵埋伏上官府,杜子野、中尉闻携重甲破阵杀之。上官协律谋反失败执剑向李闰杀去,延秀以身护主手刃协律,并将其头颅割下示众。谋反以平,诛杀上官氏全族,金氏全族。唯天子李闰念及幼子感怀自身,泪落两行。因顾念夫妻及父子之情,当众为皇后脱罪,不予追究上官皇后和太子金的不知之罪。】
文德十一年,暑气将散。
上官皇后终于生下了一名男婴,这下所有人的心都可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了。
李闰大喜过望,如获至宝,赐名为金,封为太子。
上官皇后生太子金时,生得艰难。孩子胎大不不易出,生产时间太长拖的母体越来越虚弱,差点难产母子俱亡。一碗一碗的参汤苦药端进去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了。李闰在永贤殿外,焦急如焚焦躁不安,急得来回踱步屡次硬闯永贤殿,要进去陪产皆被拦下。接生婆以女子生产血腥气太重不吉利容易冲撞圣体,及女子生产画面太过血淋淋容易引起圣体不适为由,再三阻挠。
接生婆如此说,是因民间多有丈夫见妻子生产,下意识流露嫌恶,更觉画面血腥气味难闻而恶心呕吐,从此厌弃不再近身,转向她怀。
可李闰还是仗着天威,走进去了。
她没有流露出丝毫厌恶之情,她一心只有对女子生产之艰难的心疼。生产对女子而言是一道鬼门关,可她的母亲却在廷狱监房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生下了她养大了她。
这一刻无关做戏,只有真心。
李闰饱含热泪的蹲在产榻边,紧紧握住上官其华的手不断的亲吻,并用自己的脸为她逐渐冰冷的手取暖。
她为她拨去碎发,擦去汗液,柔声细语的安抚道。
“没事,我陪着你。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动情了。
上官其华弱弱的说道。
“陛下。”
那一刻她是否也觉得愧对了这个“男人”的真心呢。
“别哭了,都没力气了。其华,不能放弃。”
上官其华微微眨眼应了一下。
从落日折腾到雾起,太子金生下来了。
接生婆将孩子擦拭干净,然后交给李闰。
李闰小心翼翼,笨手笨脚将孩子接过,这可是她第一次做“父亲。”
这就是来得慢去得快的生命,这就是她为之情不自禁喜极而泣的生命。
短暂的震撼之后,是理智。
她将孩子抱给上官其华去瞧,画面温馨。连接生婆都夸赞道,这天下没有那个男人能做到不皱眉头不露厌恶的陪着妻子生产。陛下能够体谅女子生产之艰难,对皇后用情至深,珍爱皇后之心感动天地,更可为天下男子楷模。
这一家子其乐融融,善哉善哉。
上官皇后产下太子金,李闰将全天下的金玉全都搬到永贤殿去了。
金玉填满殿,殿中无下脚。
为何取名为金呢?
因‘金者秋,杀气之始也。’
‘天之道,春暖以生,夏暑以养,秋清以杀,冬寒以藏。’
春夏万物复苏适合狩猎,秋冬肃杀气满适合生杀。而以金为引,一切开始了,一切也要结束了。
国宴大摆七日,举国欢庆奢靡至极,李闰日日豪饮乐不思政沉醉不醒。御史寺的弹劾奏章如小山般堆满了太极殿。
秋日到,太子金,三月龄,一切稳。
开杀吧,相父。
上官协律已做好一切筹谋,确保万无一失之下,他秘密和李闰商议计划该如何施行。
“上官祖父,我定全力配合。”
李闰从来能屈能伸,会演会哭会示弱所以总有人一直相信她。一声上官祖父,算是将一切都捧到了最高点。
在宫中是不方便对傅政动手的,除了人多眼杂言语不受控之外,最重要的是,守卫皇宫外围宫禁的期门军和守卫皇宫内部的羽林军,皆是傅政死忠。在这座皇宫里根本没人动的了傅政一根头发,这座皇宫就是傅政的保护墙。
所以,只能设法子将傅政引出去,杀。
所以,贺太子金降生之家宴就是最好的借口。
上官协律亲自下帖盛邀傅政,可傅政婉言拒绝。
傅政说:这本是车骑将军家宴,他一个外人参席旁人的家宴不合适。
是啊,家宴本身就是给参与这场宴席的宾客定了身份,旁人哪敢出入。
所谓家宴,是对傅政一人而设,自是不能有太多旁人。
上官协律自知是请不动傅政这尊稳如泰山的神,只能让李闰去请了。
李闰洗去一身酒气和尘气,熏香整冠换衣,步行前往藏书阁。
她满脸的微笑可不是装的。
李闰当着众人的面恭敬向其作揖行礼,傅政受宠若惊。
李闰言:从前多有不敬,今日特来向相父请罪,请相父宽宥闰儿年少气盛轻狂浮躁之罪。
这场戏太真了,安都城内所有人都看出来李闰和上官协律,设局齐心杀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