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反噬
第49章反噬
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随风飘荡,此番美景却无一人静下心来欣赏一下。偶有苍鹰凄厉的惨叫传遍整片林子,惊得旁侧鸟儿纷纷飞走不愿留在此地。顾杨眯着双眸,看着被打伤的苍鹰正费力地扑闪翅膀朝他飞来,胸膛里的一颗心如同刀绞,蹙眉不语。 脚尖用力点地,那一枚白玉被阳光所照显得愈发刺眼,他腾空跳起并抽出利剑,稳稳踩在一位巨人身上比划着从何下手才算好。
自然是能弄倒一个巨人算一个,陈文笙见顾杨也跳下来刺弄其物,没再移动步子躲闪这些攻击,配合着他奋力扬手砍向那巨人的脚环。
站在上面的顾杨双手拿剑重重扎进它的皮肤里,划开了条口子,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竟站了个小人,不愉快地皱起粗大的眉毛并扬手朝他袭来。
嘴角溢出鲜血,躺在楼阁床上的女子用力抓紧被褥,阵阵耳鸣声唾弃声在耳垂间响起。淡淡的檀木香夹杂着浓烈的铁锈味充斥在身旁,少许稀碎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
珠帘垂下只隐约看见床上的人儿在里面痛苦呻吟,柔软的木床前站了个人,抬起的手停在其帘子上未敢撩开。放在木桌上的木箫伤痕累累,有个很长的裂缝似是欲要折断腰身,冷风俏皮吹来,替他撩开一丝缝隙,且看佳人之容。
余姚紧闭着双眼,裸露在外的肌肤爬上深紫色异物,指尖被其物缠绕交相辉映,颗颗血珠滚落开来,触目惊心。汶芈捏紧的拳头不自在地又松开,鼓足勇气撩起一串串珠子,钻了进去瞬势将躺着的人困在自己的臂弯之间。
近距离与自己心慕之人接触,他白皙的面庞有些红润,可此刻所有的心思都被莫大的担忧全部遮盖掉。颤抖的手抚摸着缠绕在她脸上,一根根如线条般恐怖狰狞。
肌肤的触碰让余姚从疼痛中惊醒,她缓缓睁开双眸,漆黑的瞳孔掺杂了些墨绿色将汶芈自责愧疚的模样全部呈现其中。碍于一张眼就看到个人近在咫尺,那双多情狭长的眼睛被放大无数倍,若不是现在痛得没有力气,肯定要抬手巴掌伺候。
望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余姚扯出笑意:“怎么?看到我受伤了很开心是不是,压在我身上干嘛?你若想报复,给个痛快!”
待她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变回以往的瞳色,肌肤上的异物也逐渐退散。身上的衣裳被冷汗全部打湿。汶芈突然抬起手,余姚瞧见冷笑一声将头转到旁侧不再于他对视。
一滴两滴冰凉的液体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余姚的脸庞,她眨眨眼朱唇微张,正欲开口不料上面传来恼怒又有几分哽咽的声音:“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于你,教主居然一直这么认为,我好冤。”
汶芈轻轻揉弄她散在床榻上的青丝,余姚瞪大漂亮的眸子,可随后目光幽幽转寒。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似笑非笑的讥讽,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在一块。
良久,清冷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令汶芈为之一振:“你觉得我会信吗?我以前怎么待你,你当真就不恨过我?”
垂首看到的是睥睨凛然的双眸,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如冬日化不开的积雪,将这空气乍被凝滞,且滞的心寒。她待他为如何,自是知晓可依旧伴她如故,无怨无悔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疲倦地合上双眼,喉间一股腥甜,余姚低声咳嗽弄脏了手心,她嫌弃地蹙眉:“也罢,随你了,反正我这残躯也快撑不住了,再隔一两年等到司徒瑾死的那刻也会遭其反噬身亡。”
风起叶落归根无声,回首且叹岁月已暮,匆匆那年美好回忆早已从指尖划过不留任何痕迹,面前躺着的姑娘矣不再是眉眼带光爱哭爱闹的女孩了。
“教主可以谋权一切,那为何唯独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为何从不回头看看我?你很好没必要如此践踏自己,我会心疼啊!”
一双苍白的手骨紧紧抓住余姚的肩膀,力气很大弄疼了她但未吭声,淡漠的神情足矣表明她的态度。这一举动无疑刺痛了汶芈的心,他苍凉的勾起唇角,可弧度却始终上扬不起。
身子向前微倾,汶芈拿起她瘦弱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下轻轻落下个吻,他浑身颤抖着,生怕不注意就能将此人弄断气。手背传来怪异触感,余姚愣神,不过片刻之后那双空洞的眸中只留有一片死寂。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是邪教行的可是杀戮,这双手沾了无数鲜血,你喜欢我只会得到世人的唾弃!”
能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也是踩着鲜血铺的台阶,落子无悔,她以往所做之事从没后悔过,也不曾想过后路。
她支起半个身子将手抽回轻微转动皓腕,待余姚再次抬眸之时,嘴唇传来一丝冰凉随后有些刺痛,感觉得到对方粗糙的舌尖正吸允着她柔嫩唇瓣上的血水。垂下眼帘警惕地眯起,这家伙属狗的吗竟然还敢咬她!
不顾半分往日之情,挣扎地抬起脚就是一踹将压在她身上的登徒子踢到地上。衣襟领口敞得很开她缓缓坐直身子整理了一番,指腹触碰红肿的朱唇,垂眸轻笑竟被此人咬掉了一层皮。
总归是自己吃了亏,她嗓音故作打颤眸子里有泪光闪烁,玉足轻挑对方的下颚,歪头凝视摔跪在地的汶芈,轻声疑问:“你以前一直帮我,这次也同样会的对吗?”
尘凡之大有多少人已经误会憎恨于她,早已被众叛亲离。唯有面前跪着的男子始终愿意默默站在自己身后。他是她唯一的利刃,也是不可失的重要人。
一副娇小可怜无助再加上那双泪晶欲要夺眶而出的水眸,令世间所有佳景都变得黯然失色。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不成!汶芈被迫地望着衣衫不整青丝凌乱的余姚,一颗心在胸膛扑通直跳,春心悸动荡漾开只觉鼻下一热,很不争气地流了两行粘稠血液。
他慌乱擦拭,斩钉截铁立马拒绝美人的恳求:“可这件事我绝不同意!或教主重新再想个法子。”捉住乱晃的小脚塞进珠帘里,这才站起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关门的巨响过后是屋内的一片寂静,唯有珠帘敲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音。觉得有些凉意她本想拉过被褥盖在身上,谁知这些丝丝紫条异物又再次悄然爬上白皙的脖颈,瞳孔不断放大渐渐变成深绿。
这是反噬也是每个邪教死前最后的疯狂,越到后期犯病的次数越多且不算,痛苦还会翻倍袭身,到最后是再也承受不了其痛选择自尽为多数。但也有意志力坚强的人强忍住了这些疼痛,可身体里的器官却在慢慢衰竭,到头来也是无法躲避身陨的命运。
仰首去看白中透红的珠子,更觉有些萧瑟苍凉:“事已成舟,我啊注定会陨落,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这句话很轻却落到了还未离去正呆在门处汶芈的耳里,拿着面具的手指明显一滞,他的眼角隐约泛红。转身替君掩门,退到楼下望着破碎的铜炉,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弯腰拾起不慎其物过于锋利划破了掌心,他死死捏着,踏步走出阁楼。正下着漫天小雪,辰风弄云甚为幽凉,眺看云山鸟雀寂静,殊不知那眸中仅有的一丝柔情烟消云散,冷冽的目光深如寒潭。
一袭玄衣衬身却被血渍污染了个干净,可他毫不在意,摩挲着戴在脸上的面具。
“汶芈,余教主她没事吧。”高挑清瘦的身影从一旁树林中走出见站在楼阁门外的汶芈失魂落魄,林沭犹豫地问出了声。
没有焦距的黑瞳转动了下,他闻声望去嗤笑自讽,无奈扬手摇晃终是妥协:“她无事,至于那位陈小姐若能抓回最好,实在不行也就算了吧。”
他内心已动摇,昔日至今为余姚所做的事不知是在助她还是在毁她。即使被那人亲自扔进铜炉炼制也不曾恨过,那位姑娘啊把他真是抓的牢牢的,竟一点反抗的心都无。
若爱成这样也还被拒绝,可真够卑微的。
不远处传来碎石崩塌,巨物倒地的躁动声响,两人顺着声音看去,暗叫不妙,被高墙围住的地方不正是仄言养的蜘蛛穴么,他们竟打斗逃到了那里。
由于血腥太过于浓烈,洞穴里的蜘蛛们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刹那间地上墙上爬满了数千只体型如人头颅般大小的蜘蛛,江琉月看到此番情景差点一命呜呼。
她恶狠狠地扬手皮鞭落,一下抽死了四五只蜘蛛,其他伙伴瞧见又加快了爬行速度纷纷朝他们几人爬来。
因方才搞倒了两个巨人,此时不走等待何时。宋磬好心地把江琉月塞到顾杨怀里,拉过陈文笙在前面跑着。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突然被抓,陈文笙冷幽幽地看了眼前面人宽大的背影:“磬大哥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没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