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病情 - 锦绣夙笙:王妃别想逃 - 尐爷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0章病情

第70章病情

夜,太静了,深沉如墨浓重得化不开,月色朦胧,银纱飘渺的雾洒落在泥泞小路,树叶上,廊柱上。耳旁听到轻柔的暖风拍在木窗的轻语,周围静极了,仿佛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三千青丝随意飘展,屋内狼藉一片,腥臭弥漫飘散,水夹杂着血的场面落入瞳孔之中,站在床榻前的女子抖抖疲倦的双肩,半磕着眸子缓缓挪动身形。

伸出手拿过一旁放着的扫帚,小心翼翼扫弄地上陶瓷碎渣,一双水眸忽闪眨着,陈文笙漠然垂着头,碍于天色已晚灯火不明,发丝遮了容颜不知此刻的她在想些何事。

虽说夏日是闷热难耐,可天气渐渐开始转凉,偶有些冷意从屋外钻进,似要将这凝重携带离去。

忽地,木门被吱呀推开,来人一脸焦虑,当她看见屋内这番情景后,一时语塞,脸上神情如同被打翻的五味瓶,惨白又通红,气息不稳地大口喘着粗气,本想责怪杵在桌前的陈文笙,余光正好瞥到床上病弱的妇人。

一颗心如同刀绞,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麻木地拿起装药粉的纸袋,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我去熬药,小姐你把这边污渍处理干净。”

捏着扫帚的手微微一顿,陈文笙低垂着的头慢慢抬起,发现不对劲后惊呼出声:“哎?我是觉得.”要位郎中看病。

毕竟老妇人吃的这些苦涩的药水是她们自己摘来的枇杷叶磨成粉,效果肯定没有药房来得好,但总归还是会有点用处。

但随着喝下去的药草已有好些日子,病情依旧没得到好转,像是要把肺给吐出才肯善罢甘休的趋势。陈文笙看在眼里,默默不语,也是真心希望妇人能够早日康复,每次筱玲提起她的娘亲时发光的眸子总会变得黯然失色,即便努力强颜欢笑,也是苍凉落寞难言之隐。

话音刚落,才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原来对方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那可怜的木门来不及关上,留在风中吹得作响。她撇撇嘴,加快手上的速度,于是动作幅度就有些大了,腿上莫名刺痛感袭身而来。

轻轻提起衣裤,粘着腿上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只觉那痛意又增加了少许,几颗血珠纷纷从裂缝处涌出,顺着肌肤滑到脚跟。指腹摸索着触碰,点点殷红触目惊心,想用干净的绣布稍微擦拭下,坐在床头的人又是低声剧烈咳嗽。

抬步走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摸着对方凸出的肩骨,不由感叹面前人竟消瘦成这般模样,总感觉像是得了肺痨,但这只是猜测,也仅仅只是如此。

陈文笙收拾干净后,点燃了桌上的暗红色的蜡烛,整理了下衣物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一张布满泪痕的面容倒映在瞳仁里。

抬手接过托盘,望着里面泛苦味的液体,走到床前,轻轻吹了口气,她慢悠悠地说道:“还是去看郎中,开一副好药吧。”

她们没有治病的能耐,为了能够节约点钱,小病基本都是自己抗过去,要是身子熬不住就会采些药材回来炖着喝。短则半月长则三个月,病也就好德差不多了,而现在的妇人病了却足足有半年之久,若是再这么拖下去不去看病,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桌上摊着的宣纸被风吹起一角,冒着腾腾热气的瓷碗显得此刻的夜更幽深了,屋外是偌大的田地,看不到一点儿动静。树林间起了雾,薄薄的雾将这一片祥和之地淡然笼罩着。

让本就寂静的夜晚让雾那么一盖,变得十分神秘。

须臾,杵在门口的筱玲缓缓点了下头,干涩的声音带有着哭腔:“那就现在动身吧,早去早回明日还要比试考武。”若是走进细瞧,便会发现那眼尾泛红,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让人不顾一切将这佳丽拥进怀里,给予她安心。

手中白瓷碗温度幽幽转凉,陈文笙拿起勺子轻轻晃动放于唇下,先试试温度,莫要急着一会时间烫烧坏了嗓子,可不划算。

“你还知道明天有这事,我感到很是欣慰。”勺子撞到瓷碗发出清响,陈文笙垂下眼帘,耐心地给妇人喂药,空气中的味道相当古怪,铁锈味夹杂着药草淡淡的幽香,沉淀在此挥之不去。

当碗里最后一滴药水喝尽,她将碗紧紧捏住,忽有点点明亮的东西在移动,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它的身上。

猛地起身推窗探头去看,入眼的仍旧是那漆黑得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仿佛刚刚的那抹亮光从未出现过,只是自己太过劳累出现的视觉错误罢了。

肩头一沉,陈文笙不解转身,就看到筱玲蠕动着苍白的唇瓣,声音极轻,单薄的身影倔强地挺直:“你背娘亲走还是我背?”

乌黑的青丝抚弄着指尖,几缕翠发垂下,陈文笙抿唇,张开唇,想说的话如鲠在喉难以表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酝酿好一段措辞,却又被那虚弱的声响给打断。

“我没事你们早点休息吧。”妇人半撑着身子坐起,被褥之上满是殷红,烛火摇曳,风吹未熄,照在憔悴的面容,陈旧的家具之上。

一口鲜血喷出撒了一地,陈文笙黑沉着脸扶额叹气,都口吐鲜血了这还叫没事?难道要昏迷不醒才算大事不成!

直接走去不顾对方是否意愿,蹲下身子将妇人背在身后,便匆匆推门大步流星离去,回过神来的筱玲,忙从家中拿了些银两,用银灰色布头紧紧包裹捆扎起,挂在脖颈处,确保打的结不会半路松开,这才弯腰点燃油灯拿在手里,便紧随其人身后。

路静夜凉,三人皆不语,只有布鞋摩擦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妇人虽瘦弱,可也有七八十斤,但对于一个普通女子而言,要背着个人走上三里多的路,尤其天色还这么晚,怕不是在折腾人命。

陈文笙和筱玲二人换着轮流背着老妇人,走走停停,也不敢休息太长时间,街道两旁是死寂无声,那牢牢关着的大门落进眼里,不甘心地紧紧捏紧拳头。

皎月,凉风,伴随着的还有背上不断干咳声,有鲜血从她唇角溢出,滴落在衣襟上,晕染开,美得让人忧伤,让人心醉。

一道骏马啼鸣,其音嘹亮似要撕破天际,闻声望去,是辆马车,坐在骏马上的人风流蕴藉,眉眼含笑,有几许庄重,身着蟒衣如像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唇瓣微微勾起,却不显得轻佻。光是看这锦袍就可判别是位锦衣卫,可再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他身上绣着的图纹和所佩戴的配饰又与其不一样,倒更像是指挥使。

“京城有个地儿是一直开着店从不打烊,里面的郎中医术精湛,可把死人医活不在话下,故而因此名声远扬,但价钱也是昂贵得很,小姐们可要去哪?”他微眯着眼,笑不露齿温文尔雅。

看着面前人友善的面容,陈文笙本想点头答应,而坐在轿子内的人轻轻撩起帘子,八目相对莫名撞出别样火花。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概莫过于此。里头坐着的人正是王爷韩庚,他与陈文笙对视,白皙俊俏的脸庞轻微扭曲并不明显,错愕蹙眉,修长的手骨放于下颚处,故作冷静地清清嗓子。

随意抬眸之际看到有位女子身上背着位重病的老妇人,他身子后仰,长叹一声,颇为万般无奈:“进来吧,轿内比较宽敞应该还够挤得下几个人。”

虽然他同意载她们一路,可内心并非如此,倘若没有千羽尘先前的警告,眼下很有可能径直离去,不管不顾走在石板路上的三人。

坐在马背上的宋磬有些震惊,向来视红颜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王爷,竟会有朝一日勉为其难地和女子们共坐在一起?

不过很快这想法就给出了个正常的答案,只见韩庚别扭地从轿子里钻出,傲娇冷漠地把宋磬赶下马,自个儿坐了上去,让他牵着缰绳。

这一幕简直让人大跌眼镜,粗糙的绳子塞到怀里才反应过来的宋磬捂唇偷笑,眼睛偷偷瞄着韩庚的耳垂,好像还有些泛红?难道孑然一身已久的王爷开窍了不成!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努力忍笑,淡然地背过身,可肩膀却是一直在抖动不停。

马儿被牵着,渐渐马蹄加速,悄悄地行走在夜间,只剩下那一片黑暗。

坐在轿内的陈文笙抬起手揉弄肩膀,一双白鞋都被血渍染成了暗红色,静下心来,方才知晓自己一身骨头都酸痛至极,和风送暖,吹得帘布晃荡。她转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二人,筱玲给妇人擦拭唇边的举动,深深刺中心里最柔软的一处。

她.曾经也是有亲人的,沉溺在爹娘疼爱之中,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现在的自己却是身无分文,靠着仅有的才学东奔西跑只为填饱肚子,整日发愁。

孤寂的她坐在窗边,陈文笙撩起帘子,看着外面漆黑的旧旗房屋,垂下睫毛,心中一抹苦涩无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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