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孤寡帝君空守夜
第112章孤寡帝君空守夜 静穆的屋内，有些轻微的躁动，台面处放有褶皱的几堆宣纸，北冥挚拿起放在最上层的一张看了几行。入眼的字词却又是和陈文笙有关，他不由眸子暗了暗。抬头望向千羽尘，对方正端坐在他对面，认真地批阅折子，一副随俗浮沉看淡一切的模样。
难道他特地早些赶来，就只是为了同他心平气和面对面坐着，不谈些事？
“真搞不清楚你当时怎么会教陈姑娘兵法。”
教就教了吧，还把她推到敌国，这好比给人家如虎添翼，再想攻打起来只会变得愈发刺手，本王倒想看看到时候你怎么和夏国对打。
“因为舍不得浪费人才，朕惜才子。”千羽尘并未抬头，只是拿笔的手悬在半空停留了一会。
你倒真是个人才。北冥挚激动地险些脱口而出，他微微蹙眉掩饰方才的失态，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坐姿。
听到木椅发出细微的声响，千羽尘揉弄眉心，笔尖在纸上划过浓墨一笔，折叠好后放在一处，起身直接夺过他拿着的纸张，淡然的神情无过多波澜。
“这是朕曾经给文笙写的一些事情，北冥你不用看这么详细。”
那泛黄的纸头落在千羽尘的手中，被他轻轻抚平，但因为存放的时间过于长了些，边角处已有些破损，字迹被风尘染得有些变色。
他垂眸盯着这封信，仿佛有这么一瞬间，她在他身边
数几年前，京城之上，他毫无保留地看着她，只是单纯地惊叹于她的容貌气度，因为有了接触而逐渐了解之后。又觉这等人才不学兵法属实太过糟蹋浪费，他开始教她骑术策略，谁知这一教就是好多个春秋，他终究就此沦陷深爱于她。
悲，为不知；失，才看透。
如今的千羽尘几乎无时不在想念她，需要竭力压制住心中叫嚣着的情感，忍住想离去皇城将她抓回禁锢在身边的冲动。
而影孓国君北冥挚又何尝不想将东隅的大臣之女墨芷宁，捆绑于侧，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但他不愿也不肯，因为她的心早就被人霸占，情有所归，怎能横刀夺爱。
既已如此，他这边注定无果倒不如帮他好兄弟一个忙，追他心爱之人，未尝不可。一来二去原本两者之间谈国事利益的信纸渐渐掺和了些情感事。
听着枯燥的翻纸声，北冥挚目光幽幽转凉看向千羽尘的眼神多了几丝兴致，张唇言说。他的声线是沙哑的，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透着一股无奈的哀伤与看戏的玩味。
“陈姑娘出谷要回夏国。”
一刀插肋骨，某人不语。
“她要拉拢旁国，联合打你国。”
二刀戳心窝，某人仍不语。
“还想把你关入大牢皮鞭刑法伺候。”
三刀顿在喉咙前，只见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所以？”
千羽尘哑然一笑，笑意凉薄而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竟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们南方和你们北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这场仗本王不会帮你。”北冥挚撇清关系，不想混进北部的这滩浑水之中。
“朕没想过要赢这场战役。”
“轩辕国要灭？”
“不一定，如果她不在疆场，朕为何要败。”
北冥挚汗颜了一把，忍不住心里吐槽了句：你的国土你任性，随便被你心上人搓着玩还是撵着玩，总之你高兴就好。
“既然如此，灭得也要体面些，别输太惨看在我俩交情不错的份上借你点兵马还是不成问题。”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
“谢谢了。”
“无碍，千羽记着你欠本王一个人情，以后可要找你讨回来。”
放在笔旁的玉玺被千羽尘拿起盖在纸上，那如寒玉般的手摩挲着其物。上面雕刻着的龙似是没有温度一般，微泛着冷意和威仪。他默不作声，就知道这人不安什么好心，瞧这狐狸尾巴都已藏不住暴露出来了。
若说欠人情，千羽尘敢说第二那几乎没人敢称第一了，他欠北冥挚的情可不止今日一回了，算来两人认识了已有二十多年，光让对方帮自己忙就不下十回。
轩辕国与影孓国，地理位置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国之所以友好，便是因为他们的父皇之间有着合作利益关系。那时千羽尘尚且年幼，经常闯祸又怕挨打，就时常偷溜出宫躲到影孓国，反正好兄弟一辈子有苦有难一块抗。
这想法虽好，但不是长久之计，皇子背着所有人离宫，这消息不出几日就传到了皇帝耳里，轩辕国君险些动怒，后得知那小子是跑到了友国，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但总有些看不惯的臣子会写谏言启禀。包括千羽尘的皇兄偶尔会以关心的口吻提起远在天边的皇帝，但都不是什么好的字词。
再后来轩辕老皇帝暴毙，千羽尘上位，所有的负担倾泻而下，整治江山不是件容易的事。轩辕虽是强国但缺的东西仍然很多，他不想花大量时间精力，只好选择不断侵占他国。因为持续的打仗没有终止休息，务必缺兵缺钱，于是千羽尘找上北冥挚，后者没有什么推辞二话不说扔给他好几万兵马。
这一帮就是好几年，一直到现在的感情问题.
要是千羽尘早知自己会对陈文笙有着过大的欣赏，当初他也不会把肃慎国列在侵占里的一国了。
寂寞继续着寂寞，哀伤守候着哀伤。两个孤寡君王窝在一起，如同水闸大门被打开似的，话题是扯到哪都可以聊上半晌。一不留神外头的天色就已昏暗。
清风拂起，残月将落。
那耐不住僻静的月儿，悄然露身，徐徐洒下银辉，倒是添了几分意境。
千羽尘垂眸看着一大堆还未批完的折子，暗叹最近的事又开始多了起来。北冥挚一口喝尽瓷杯里的茶水，起身说道：“快到点了，今夜宴席我可不能错过。”
“急什么，朕随你一块过去。”
千羽尘见他快要踏出房屋推门而走，忙唤住了他，把台面上的东西稍稍整理，那木门反倒被屋外的人给拉了开来。
来人是李公公，他作揖轻声说道：“皇上，您还有场国宴。”
“嗯，走吧。”
千羽尘微微颔首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腕，李公公会意正准备让步，恰好看到站在一侧的北冥挚。一对柳眉轻挑，有些诧异他竟会出现在此处，生怕得罪其君，又弯腰拱手朝他一拜，算是行了个简单的礼仪。
“影孓国君也在？那正好一起去宴会。”
话音刚落瞧见有双眸子渐而变得暗沉，它投射出对方谦卑的模样。看来他存在力有些低？北冥挚冷哼一声，大有不悦就连跨个门槛的动作都带有冷冷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