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温柔乡美人刀

第118章温柔乡美人刀

无眠之夜，最是寂寥，独坐桌前仰首赏星月。  京城首都，热闹非凡，只一眼便可沦陷其中。

屋内烛光燃着，照亮了整间书房，屋外繁星闪烁，昏黑的星空下，高墙处的几个大窗口里透出明亮的灯光，照在了台阶之处。台阶下站有一人，他身形颀长一身紫衣，耳垂间镶有一颗红宝石。

微微寒风呼啸，他轻轻低声咳嗽，不自在地将双手揣在衣袖里。这些轻微的动静自然引来了站在上面之人的注意，他们见此人是李公公，立刻会意，忙转身敲了敲紧闭的木门，扬声说道：“皇上，李公公有事要启禀。”

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让他进来。”

李公公以笑行礼，微微朝侍卫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踏过门槛，侍卫见他半个身子已进了屋，顺手把门给合上了，这一系列动作的发生仅在一个呼吸的瞬间。

他站在原地凝视面前被关上的门，不经意地垂下眼帘，睫毛轻轻一颤。还不等他转身抬眸去看坐在桌前批阅折子的人，就有一股酒香萦绕于鼻尖，其味香甜，是陈文笙最爱喝的梨花白。

李公公低着头拱手一拜，道：“皇上，奴才”

拿酒杯的手晃动着，千羽尘看着杯中酒，不含一丝醉意的他扬声问道：“有何事要言？”

“回皇上，是有关落氏千金，落菲姑娘的事情。”

“落氏？”千羽尘眯着双眸子，盯着面前低声下气的李公公。他有些不悦地微微蹙眉，将瓷杯重重放在桌面之上，“他们不早就已经挫骨扬灰了？”

“她是落家唯一的孩子，当时没找到，所以.”

杯里的酒水晃荡着，溢了出来，弄湿了宣纸，显得未免过于凌乱，李公公看在眼里，缩了缩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所以没杀？”

“是的，还活着。”

“李公公你抬头，看着朕。”千羽尘阴沉着脸，舔舐了下唇瓣，“落氏曾与勾结匈奴，密谋造反已然伏诛，朕问你，这话是谁说的？”

“是小唐将军。”

“唐舜？”

李公公咬着牙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对方的唇瓣处，难以挪开，生怕对方说出两字赐死。

“行了，朕知道了先派人把落姑娘接进宫里，这件事朕过段时间处理，你先下去吧。”

“奴才遵旨。”

他行了个礼，便走出御书房，待他替君遮门。千羽尘噗嗤一笑，他无意间瞥到挂在墙上的一张壁画，望一眼进去，是张佳人肖像。她朱唇皓齿，眉目如画，惹得他忍不住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她朝他投以微笑。笑容很浅，可那目光却让他感到犹如黑夜里的月光，在黑暗中温柔着，在时间的流逝中静默着。

“文笙，朕是越来越对你着迷，之前的我太执着于权势，直到一叶扁舟笙歌起，才知醉生梦醒无故人。”

他终是叹息连连，诸多话语难于启齿，抬起的指尖摸索着微凉泛黄的卷纸。任凭他怎样抚弄画上的人儿，她都是一直保持着微笑，不哭不闹没有其他情绪，如一潭死水无波澜起伏。

屋中雕窗未关，徐风吹进，桌上的纸头吹落在地，千羽尘走过去弯腰捡起，大概扫视了下里面的内容，就放于蜡烛火焰处。

纸遇火，自是焚烧。

他静静望着火“呲呲”地烧着，那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冒着，被烧成灰烬的部分掉落下来，烧着的纸上，红色的火焰边沿还有淡淡的黄色轮廓，燃进了他漆黑的瞳孔之中。

夜宁静致远，带着沉闷气味的空气，使得人心惶惶。自李公公离开御书房，便着急地加快了步伐，走到一处无人之地。他左看右看，来回挪步试探半晌，确定方圆几里没人，才放心地吹了声口哨，这声音是凄厉而短促。在冗长的安静之后，是一个黑影跪在他的面前。

“快撤回要杀落菲的命令。”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跪着的人的耳里，他身形一僵，喘息未定：“李大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京城青楼去找落姑娘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住她，这是圣旨，她要是死了，我们都完了。”

李公公脸上冒着虚汗，藏在衣袖里的手忍不住地打起寒颤。他至今为止都难以忘记，那时被污蔑的落炎要被拖去审问，但他宁愿以死谢罪，直接将自己的长剑捅进心窝之景。刀剑乱舞血洗落府，场面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唐舜走到落炎的跟前举着一把剑，当着对方的面杀了他最心爱的妻子。

泛着寒意的利器插在落夫人的身上，女子闷哼吃痛的模样落进落炎眼里，顿时他只觉全身血液倒流，想张口说话，却是血水喷了一地。唐舜见状眯着眼放声大笑，将长剑拔出插回剑鞘后，朝那身着紫衣镶有耳钉的男子走去，入目纵横散乱样，入耳风卷残云声，是利刃穿透肉体的场面，是瘫软在地咒骂的碎语。

在生命尽头，倒在血泊中的落炎眼睁睁地看着持刀人肆意进行着杀戮。而在凉亭处的二人面对此情此景，依旧是谈笑风生，落炎疲倦地闭上眸子，张嘴喘着气，身子小幅度起伏，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胸口处的伤，疼得已经麻木，可他还未晕厥，许是血液流尽，心脏停止，才可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炎的神志渐而模糊，就在他快要断气时，他的手忽然被一个人抓住。他吃力地睁开眼，瞧见他的五指与她的手已是食指相扣。

顺着这修长的手指看去，才知是落夫人爬到了他的身边，是他的爱人抓住了他的手指，可值得遗憾的是，他已累得没了力气给予回应，只是眼尾微微泛红，原是一行泪水悄然划过沾有血渍的脸颊。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直到他虚弱的呼吸，停了下来，直到她流出最后一滴泪，留在了干涸的痕迹上。

当年这桩惨案被岁月埋没，如今再次谈起唯有抱恨黄泉方能解这心头恨。

落氏冤死一事，是千羽尘多年以后偶然间发现的，但碍于已过几个春秋的缘故，本就天衣无缝的凶手到了现在变得是更加难找。

而对于身在局内中的人，谁是真凶是再清楚不过，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是他们的蓄谋已久，所有编制出来的连环谎言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发现破绽。

李公公摆手叹息，独自一人在后院里闲逛，烦躁得心静不下来，他望向邃远的苍穹，点点星辰缀于其上，似是黑影穿梭，携有剑光若隐若现。

皇城之首京城之地，最热闹的青楼里，台上舞低杨柳楼心月，旁有歌尽桃花扇底风。满楼红袖动香衣，袅袅生烟间，迷了多情人。贵客们坐在台下欣赏着佳人妖娆的舞姿，他们频频叫好，笑得意味不明。

楼中碧玉年华的姑娘大多都在群芳争艳，明知是为了钱财逢场作戏，但贵客们就爱好这口，他们你侬我侬就舍了银子抱着美人，要了间房在此渡了个夜。

门外酣歌恒舞余音绕梁，房内朱红薄纱后，坐有一位女子，她面前的桌上放着香囊未解，纤纤素手拿起眉笔戳弄着胭脂。

在落菲弯眉抬眸之际，她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是个美人胚子，尽管她一身风尘之色，可刻在骨子里的这股秀气，是难以改变。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双凤眼的同时，却又凛然生威，她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

如此我见犹怜的容貌，被镜子投射出来之后，倒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因为在她眼尾处恰巧镜面有处裂痕，那长长的刀疤，映在了雪白的肌肤上。

“真丑.”落菲凑近铜镜盯了老半天，用手指擦拭着铜镜，总结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