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误会的开端
第145章误会的开端 千羽尘猜不透也不理解血谷谷主,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作风,可身为局内人,又岂会不知他正真的目的——乃是狼子野心,想称王做帝。
这一宿,夜河流灯,魂归故里。
不到五更天,侧靠在床榻边半眯的某人便惊醒了,他像是被吓醒的。后背黏着一层薄汗,亵裤上也是湿漉漉的,周景愈有些失神地看了看自己,随后脸上厌恶的表情难以言尽。他出门打了一桶凉水,将身体从头到脚擦洗一遍又一遍,待到浴桶里的水变凉为止,才取下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换好,把隔夜的茶一饮而尽。
他动静不大,却把睡在另一间屋里的人给吵醒了。
白灵彤不知道他师傅最近怎么了,自上回跟青燕白闹僵后,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了似的。基本上每天都要洗个四五次澡,每次都要把皮肤搓得通红才肯罢休。有时他无意间经过,都在怀疑,周景愈他是要把自己的皮肤给搓下来一层。
他问他那晚发生的事,周景愈只说他自己做了正常的春/梦,他梦见的是一场大雪,一场能将人冻伤、冻进棺材的鹅毛大雪。
那天的风,很大很狂,它无情地汹涌而过。山明峰上小院子里,周景愈和叶岚正在卿卿我我。衣衫半褪之际,突然就被外面惊恐的尖叫和激烈的打斗声给打断了,他帮她穿好衣服,拿着佩剑准备推门。
那门却被他师傅推了开来,他一脸慌乱道:“景愈你先带着叶姑娘先走。”语罢他随身带着的画笔塞给了他,不等周景愈问个清楚,他就把他们带到暗道。还交代他务必要安全护住叶姑娘。
可几大门派追杀,两个小辈怎能逃得出去。
一路下来,他受了些伤,伤口里的血还没有流出来,已经先凝成了冰渣。凉风钻进肺部,周景愈感觉他的嗅觉有些失灵,已闻不出血的腥味,只知一吸气就会呛进一口带着咸甜的彻骨寒气,凉得透彻。
肺腑如焚,意识都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后来他被人救了,可她却死了。
他以为救他的人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没想到到头来是个贪图自己身子的登徒子——还是个玩阴招的小人。
当时被下药后,他脑子就一片混沌,后来他虚脱到无力时,自己隐约是被一个人用大氅裹在怀里抱着走。
他记得那个人襟口雪白,怀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应是受了轻伤。他见他眼底还不容易有了一丝清明,他便掏出个酒壶,掰开他的唇灌了下去。
这哪里是酒,这分明是情/药!
他瘫在床上,想要反抗对方怎会如他所愿,只记得烈酒下肚,火辣辣的。像是放在火上烧的刀子都没有那样烈,它更像一团火,顺着他的喉咙滚下去,一口就点着了他全身的血。
与他缠绵的那个人就是青燕白。
“师父.您说要重开山明峰派?”
周景愈正靠窗坐着,听到耳边有人讲话,他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方才是在和白灵彤在谈事。不由自责自己最近老是分心走神,自己又不是姑娘家,失了节操,怎就要死要活的了。
“自今日起,山明峰正式开始选收弟子。至于会有其他门派来闹事,这点无须担心,因为我同血谷谷主那里学了点皮毛的控心术,控制一个人的心神虽然不行,但做些听话的假人来保护此山,还是没问题的。”周景愈端起桌上刚沏好的热茶。
他话音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在袖子里翻了翻,随后一支毛笔被他捏在手里。
白灵彤盯着那笔,身形一怔。周景愈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慢悠悠解释道:“此笔是可重塑筋骨的神笔,我先师跟我说过它没别的毛病,就是要让被画皮者捐出十年寿命,换得一次重生。”
人活于世又有多少个十年容得这般挥霍呢。
白灵彤脸上难得喜形于色,道:“谢谢.”
“先别急着谢我,彤儿你可知画上去的面皮,终究不是自己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副作用还是会有的将死之日,那层皮会从脸上脱落下来”周景愈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把笔递了过去。
“你随我行走江湖很久了,这支笔为师用不着,也不想再替人改命。交给你后,你只需记得这笔一旦落定,就不能再改,切勿鲁莽行事。”
白灵彤接过画笔,爽快道谢:“谢过山明峰掌门!”
“有奶就是娘,你这小兔崽子。”周景愈笑了起来,搭着他的肩膀将他送了出去,“天还没亮,你再去睡会,为师再想想选收弟子这个环节。”
白灵彤听了才想起现在为寅时:“是,徒儿告退。”
他口上说着告退,但顺着角门,脚一拐弯,便去了炮房。跨进门的一瞬间,白灵彤觉得他那师父,这辈子其实也挺惨的。
“反正都这么晚了,给他熬碗热粥。”白灵彤默默地想道。
周景愈送走长庚后,灭了桌上的油灯,低头好找了半晌这才勉强看见门槛的轮廓,小心地迈过去关好门。等在院里许久的青燕白,突然闯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肘。
“听说小鱼儿要招弟子?要不要本座来帮你?”
青燕白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周景愈的脖颈处,这令他很不自在。他伸手抵住他避免再靠近,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道:“血谷谷主,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我的事,你有必要来掺合吗?”
刚灭的油灯,又被点燃,摇曳烛光下,两人的面容沉在灯影下。青燕白这才看清原来面前的人是刚刚沐浴过,他并未竖冠,披头散发的模样,近乎灼眼,娇美得无话可说。
“青某喜欢做好事,帮美人做事自然是不嫌麻烦。”灯下看人,青燕白觉得面前人的容貌又添三分颜色。
周景愈挣开他的手,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打断他道:“哦?那我有个忙还真需要你来做。”
“什么忙?”
“请你走出山明峰,然后帮我关上门。”
青燕白瞧了他一眼,闭嘴不言声了,装死。
周景愈见他不走,便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胸,青丝垂下。这正常的模样落入青燕白眼底,他的呼吸依然忍不住一滞。周景愈睁眼,青燕白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目光瞄到别处。
好色的登徒子!周景愈愤恨地想着。
直到白灵彤端着热粥朝他们这边走来,青燕白身形一动,从窗户跳了出去。眼前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周景愈反应过来,立刻站起了身子走到窗户前朝外吼道:“青飒你个龟孙!房门没给我关!”
白灵彤站在门口,被吓到了似的,道:“师师父?”
“粥放好,你先出去吧。”周景愈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
外头积雪成堆,树影婆娑,一个人影从屋里窜了出来。接着站在树下许久的一个人往他那边跑了过去:“主人.零残姐姐是被浮罗派的人和宁泽奕逼死的。”
“所以?本座做事你要来指手画脚?”张疏影胆战心惊地看着她主人回过头来,笑着问她道。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呆呆地跟在他身后,像是在无声地生闷气。胸膛里有一口气,却终究没能破喉而出,余姚本可不必惨死在山明峰上。
那天阴沉沉的大雪压了下来,茫茫四野,放眼遥望。其余鬼众都在疆场厮杀着,无一人来帮余姚脱困。她和汶芈被人追杀,眼前又只有那么一条荒草枯枝布满小路,不周之风不知其止息,萧萧瑟瑟而来。跑着跑着就没了路,身上的伤还愈来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