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年道:“怎么,你会做?”
陆光宗自信道:“还没试过,不过,木匠的活计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既然熟悉了关键,那么别的大概也差不离多少。”
说干就干,第二天陆光宗去劈了些木头,林年还没起来,就听见斧头劈开木头,裂成两半的木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门,在后门处看见了怔在劈木头的陆光宗。
他脱掉了外衣,只穿着一件方便行动的里衣,挽着袖子,长发束起,用一根看上去就知道是临时做出来的木簪子束住,干净利落,耳边所有的碎发都利索地梳上去。
那个要裂不裂的玉冠被他珍惜地放在一边地上,下面垫了几层布,当作是心肝宝贝一样护着。
林年过来的时候,他正高高举起斧头,小臂肌肉绷起,林年都能看见他手背上暴露的青筋,等斧头重重落下,刀刃狠狠地劈开木材,清脆声音响起,木头重重落下。
他把踩在木头上的腿放下来,毫不在意地扯过里衣袖子抹了一把汗,仍然有汗滴从他头上落下。
“姐姐起的这么早。”陆光宗挑高了眉毛,微笑着说道。
“我一大早醒过来,就听见你在这边瞎倒腾。”林年走近了,陆光宗把斧头放在另一边,弯腰抱起这堆木头,虽然看起来并不均匀,但是对于一个初学的人,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他炫耀般地递给林年看:“这些都是我早上劈好的。”
林年看了一眼,鼓励道:“很好呀。”她停顿片刻,“所以今天你要做桌子?”
“对的。”
“那田里的事情怎么办?”
“我问过大娘,偶尔隔一两天,不碍事。还是说,姐姐嫌光宗在家里呆着吃闲饭?”
林年推了推周围的摆设,给他腾出更多的空间来。无奈这间房子实在太小,她怎么挪都没办法弄出更大的空地。
陆光宗温柔地阻止她:“够了,姐姐。”
他慢条斯理地拿了些工具,开始做木桌的各个部分。林年先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之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不知道今天筐筐会不会过来这边,林年想道。
昨天晚餐后,筐筐就被郑墙接走了,郑墙对着林年连连道谢,说是镇上客栈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叫林年和陆光宗有空去他那边住一晚,不收钱云云,林年委婉地道谢,目送筐筐被郑墙接走。
筐筐坐在他爹怀里,小脑袋一直往她这边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转身回了屋子里,陆光宗正专注地磨一根桌脚,看他的架势,不像是要做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而是要建一栋精美的宫殿。
“这么专心,这是要做一座宫城出来?”林年趴在被推到一旁的小桌子上,随意开了个玩笑。
“那宫城有什么稀奇的,姐姐若是不喜欢,光宗就去推了现在的宫城,再去建……一座……”
陆光宗头也不抬地说道,突然想起什么,话都说得结结巴巴,林年并不在意,还以为他在说用一块木头雕座仿制的宫城出来。
“你要有这个本事,就不是连火都生不好的陆光宗了,”林年笑道,“说起来,我头一回听见你的名字,就感觉有些耳熟,像是最近才在哪里听见过的。”
陆光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停下来,仰起脸来看着林年。
“姐姐有在哪里听过吗?”
林年若有所思,虽然说两人幼时便有过一段情谊,但年岁已久,不太可能像是最近才听到过的:“好像还是在京城那边,我从侯府……我不晓得,想不大起来了。”
陆光宗赶紧随上去:“那就别想了吧,想太多,容易患心病。”
“哪有多到能患心病的程度,”林年懒洋洋道,“你先做着,我去看看鸭子。”
那些小鸭子不再是原来小小只,娇嫩的模样,各个个头都增大了一圈,原本的鸭笼也放不下了。
林年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找了处不容易积水的高地,陆光宗则做了一个简单的更大的栅栏,他们一同把鸭子赶进去,林年手里拿着盆,等鸭子们嘎嘎叫的急切时,再往里面抛洒食物。
为此,林年还啧啧称奇:“这些鸭子怎么和你一样,平时么只知道说些不着调的闲话,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一个劲地往这边钻。”
陆光宗一惊:“它们怎么会和我一样?它们又不会叫‘姐姐’!”
不过,这般简易的鸭棚还只是一时之计,陆光宗说,等回头他有时间了,再弄一个更大的棚子。不仅能养鸭子,还能养小黄鸡,小白兔,几只羊羔,两头牛,三只狗,一只猫。
林年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冷淡地问他,是不是中午没吃饱,现在都开始饿的说胡话了。
屋子里的动静劈里啪啦响了一下午,林年不打算进去折磨耳朵,于是在外头转了一圈,期间碰上了那些曾经在河边洗衣服,还喊她一块儿的姑娘们。
不过和上一次不一样,姑娘们抱着洗衣盆,路过她时,打招呼的态度都没有上次这么热情。
还有姑娘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她,小声问道:“年姑娘,上次那个孩子呢?”
林年有些莫名其妙,诚实回答:“被他爹带回去了,上次只是短暂地在我这里寄住一回。”
“那孩子……不是年姑娘亲生的?”
林年奇道:“当然不是,敢问各位,怎么说会是年亲生的?”
姑娘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被推出来,吞吞吐吐道。
“姑娘上次抱着那小孩,路过河边。我们离得远,没看见小孩模样,还以为是年姑娘亲戚家的孩子。之后铃铃到镇上去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孩子,长得,和年姑娘有六分相似。”
“那是我表外甥,长得像,也是有可能的。”林年镇静解释道。
姑娘们松了口气,纷纷叽叽喳喳起来:“之前谁说的这种话,真是污蔑年姑娘名声!”
“我哪知道,不是你先说的吗?怎么一股脑推到我头上,真的是。”
“是外头传过来的,传进村子里的时候,好像就和外面不太一样了。”
林年皱眉,她想起关志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可是知道关志行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