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 - 女匪下山 - 杨泽毓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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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

自江川与陆大人回禀了昨夜剿匪之事,这日陆天鹤着一身常服,背着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听闻那落荒而逃的女匪中了一箭后生死不明,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追上了,为何又将人放走。”

江川低眉凝神片刻,应据实回答陆轻舟途中对那女匪以命相护,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于是含糊其辞地换了个说法:“回大人,山路崎岖而隐蔽,我等不及山匪熟悉山中的情形,怕中了圈套,小人念在山匪已经出了海宁的管辖,于是没有继续追。”

陆天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事从权宜,轻舟的性命才是最要紧,江川所为也没什么错处。

此时门外一个衙役隔着一道木门通报:“大人,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陆天鹤款步绕到桌前坐下。

江川识趣地抱拳告退,得允后转身跨出了书房,正好与陆轻舟擦肩而过,陆轻舟看着他神色淡漠的模样给自己揖了个礼,更无二话。

“见过父亲,孩儿不孝,几日未给父亲请安。”陆轻舟才换了一身衣裳,鸦青的窄袖袍衫看着十分干练,到了陆天鹤面前行了礼。

方才看着江川出去,心中想着自己挡在马队前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被父亲知道了,但他心中还念着招安之事,打算趁父亲提起之时一并吐口。

不料陆天鹤抬眸看了他一眼,“几日未见,瘦了些。”

陆轻舟稍稍一愣,点头答道,“哦,孩儿这些日子在庆平寨里,权当是历练了。”

“你能看作是历练就好,殊不知此事传扬下去,百姓只说为父的这个县令无能。”陆天鹤轻叹了一口气,殚精竭虑了这些时日,好在自己的独子平安无恙。

“不过你放心,靶子山匪作恶多端,竟敢欺辱到为父头上,我已命人去张榜,你既与他们相处过,正好画几幅山匪的画像,与通缉令一并送去……”

陆轻舟才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才答应过余小尾的事情,倘若张榜通缉,那岂非言而无信?

陆轻舟并不离去,而是老老实实道,“父亲三思,孩儿以为此事不妥。”

“嗯?”

这几日夜不安寝,陆天鹤本来就已经浑身酸乏,懒懒地抬头看着他,“如何不妥?”

陆轻舟立于堂前,心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打算全部说出来。

“这几日孩儿被困在庆平寨中,与山匪同食同住,听闻了不少奇闻异事。这些人本就是良民,大多因为状告无门而走投无路,故而孩儿以为其根源在官不在匪,若父亲将其通缉赶尽杀绝,只怕物议沸腾。”

陆天鹤虽不打断,可是脸上的表情已不好看。

他想起那日二狗说起余家之事,“父亲可知道余家贩盐一案?”

“余家?”陆天鹤一掌按在桌上,眯起眼睛,“你是说,余家也上山当了匪?”

陆轻舟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坦言道:“余家因牵涉到朝廷的禁令之中而蒙冤,逼得走投无路,此乃官逼民反,倘若父亲给他们一个从善的机会,改剿匪为招安,岂非为民造福?”

陆轻舟见陆天鹤脸色铁青,丝毫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敛袍屈膝而跪恳求道:“请父亲收回通缉令,请旨招安,方为良策!”

“够了!上一趟匪窝,竟开始同情这些人了!”陆天鹤厉声喝止了陆轻舟的话,“倘若人人含冤都上山当土匪,哪还有王法?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陆轻舟并不退让,信言辩道:“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

“你竟自诩为君?这是大逆不道!”陆天鹤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陆天鹤虽是个读书人,自诩清高之流,但也知道君臣父子之礼,海禁乃是陛下的圣意,为防敌国宵小之徒而不得不为之,大势之下固然有人受委屈,可即便如此,奉陛下之命为忠君,行剿匪之令为利民,在其位而谋其事,何错之有?

“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陆轻舟言之真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看着父亲愤而起身大步走到自己跟前来,抬手要扇他一个大耳刮,竟抬起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父亲可知,您所谓之恶匪,三日内清剿寨中寻香之事,五日内整肃风气,此等人才若能为朝廷所用,岂非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山下百姓无不叫好,父亲此番将他们赶出了靶子山,山下百姓正骂着您呢!”

陆天鹤抬着的掌半天没有落下,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许久,陆天鹤放下了手,转身慢慢地往门外走去。

“孺子,不可教也……”

与此同时,靶子山西北三十余里外的北凉山上,二狗子背着个小包袱,顺着山道往一间破屋子而去,经过院中看见收拾着残局的几个兄弟都没有打招呼,直奔一间茅草屋,推门前用唾沫理了理头发,拽了衣角,这才敲了两下门。

“大当家的,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从屋里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回应,“哦,拿进来吧。”

“好嘞。”

二狗子拎着包袱推门进来,正看见一方不大的榻上,余小尾垫着个枕头趴在那里,因肩膀上有伤而面容痛苦,歪着脑袋用一只手翻了翻包袱里的几本书一看,秀眉瞬间拧在了一处――

“你这去了一趟,买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虬髯客传》、《柳毅传》,唯独这本《孙子兵法》买得没错,余小尾单手撑着坐起翻了翻,二狗子理直气壮地辩解――

“没错啊,大当家的您看,这是《六韬》――”

“……这是《柳毅》……”余小尾点了点书面上的“柳”字,“我要的是六六大顺的六,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字儿啊……”

“哦……”二狗子反应了一会儿,指了指“孙子”二字,“那这个,《孙子兵法》总没错吧!这俩字儿我认得――”

“敢情你就认识‘孙子’俩字儿是吧?”余小尾扶额连连摇头,好歹自己还是认识些字的,顺手又抄起那本《虬髯客传》晃了晃,“那这本又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瞬间笑起来,呲出一排大白牙,乐呵道,“书摊老板说这本讲的青楼女,我一时心痒没忍住,就……”

“哦,你看得懂么你……”

余小尾抬起拳头一副要揍他的架势,二狗子瞬间抱头退了两步,察觉到拳头没落到自己身上才睁开一只眼睛看去,然而余小尾已经自己翻着那些书,随手将那本《虬髯客传》扔进了二狗子怀里。

“大当家的,您这是……给我了?”

“给你了,就当谢你给我买这本兵法。”听着余小尾的话,二狗子还没来得及乐,就被余小尾又噎了一句,“反正你也不识字儿。”

二狗子这回笑不出来了,摸着手里的书边走边咕哝着,“要是小白脸在就好了,叫他念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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