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世道
魏丛愉从定北候府回来后直奔魏建生的书房去,刚进院子里就看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魏丛愉未敢迟疑快步而入。
片刻后,她才开口同魏建生说道:“父亲,我明日随定北候一道前往钱阳。”
魏建生慢慢抬眼向她,心里有了衡量:“你可想好了?”
她曾在魏嫣崩溃大哭时曾允诺与她,来日必定会替她报仇。沈寂来势汹汹必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扳回一局,所以这些匪寇必然能起大用,况且以她对萧易的了解,他能这般轻易的让沈寂去查必定是留了后招,她若去或许还能起些作用。
魏丛愉并不是任性,她只是知道萧易对于魏家的改变有多大,所以只要事关萧易她便不能像个普通人那般任由发展。
她张了张嘴,想着要如何能说服魏建生同意,许久后才软着声音说道:“父亲,萧易亏欠魏家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亏欠魏家的?魏建生沉默起来。
“魏嫣的事,你兄长的事,即便不是你,也自然有为父,只是......”魏建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说道:“阿愉你可想过若有一日萧易继位......”
魏丛愉猛然抬头,眼里带着寒光,想到萧易继位后是如何惨害重臣的,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忍不住脱口而道:“若如此昏君,又何必效忠。”
“罢了,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魏建生见她如此,也不再劝她,毕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魏丛愉不去做,他早晚也是要做的。
次日一早,天刚微亮,魏丛愉就已经准备好先行向定北候府出发,到达定北候府的时候是凤澜将她迎进来的。凤澜握着她的手,焦急道:“阿愉,此去凶险,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儿家可如何是好?”
听见她这么说,魏丛愉有些赧然道:“你都听说了?原本就怕你担心没敢同你讲。”
凤澜叹了口气,转头往沈寂那边看了一眼,温和道:“今儿一早小叔便差人同我说了此事,这样大的事你也瞒我?”凤澜的话音一顿,惋惜道:“还有魏嫣的事情。”
提到魏嫣两人皆是一叹,同为女人凤澜十分能体会魏嫣的感受,更何况自己曾经也险些被人所害。想着魏丛愉即将启程,不想让她被这些事烦心,抬手搭在魏丛愉的手上,说道:“你虽从小跟着魏将军四处奔波,但若有危险也务必要顾着自己。”
说到此时,正巧沈寂走过来,凤澜眼波一转看向沈寂道:“我便把阿愉托付给你了,还请小叔务必顾好她的安危。”
沈寂听到凤澜的话,抬头看向魏丛愉,脸上带着笑意迎着她的目光,道:“大嫂放心便是,就算是让我受伤,也必不会让魏小姐受伤。”
闻言,凤澜赶紧摆摆手啐了一口,:“出征前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们俩个都要好好的回来才行。”
魏丛愉跟着沈寂出发,皇上只派了三千兵马给沈寂,且三千之数并非精兵,对于剿灭匪寇来说确有难度,皇上故意如此,沈寂除了欣然接受外,并无他法。
魏丛愉骑马跟在这些人的后面,看着沈寂立于马上,昔日浪荡的少年神色肃然,透着沉稳,身穿白色盔甲,那是定北军特有的颜色。纹着麒麟图腾的戎旃上的沈字格外明显。虽然定北军已经被皇上打散,但只要是沈家的人出征就一定要打着定北军的旗帜。
他们此去并不会直接剿匪,事涉钱阳县令,总要查办之后才能行动。
钱阳县令提前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刚一到钱阳县时,县令就早早的等在那里将沈寂亲迎进县令衙门。
钱阳县令个是三十出头的男子,一双眼睛直冒精光,说话时那双豆大的眼睛滴溜乱转,不肖细看便知道是个讹言谎语之人。
还未待沈寂开口,那县令就主动叫苦道:”定北候您可算是来了,下官能力微弱这钱阳县屡屡遭受匪寇滋扰,幸得皇恩庇佑。”
沈寂坐在堂前,侧头看着故意躬着身子同自己说话的县令,两人目光碰撞时,那县令心里莫明的有些慌。
谢余曾给自己送信说,新的定北候是个纨绔子弟,只叫他将人奉承好,含混过去便是,可眼下这个定北候目光森冷,周身都透着肃杀之气,哪里能让人和纨绔子弟联系到一处去。
那县令咽了咽口水,神色谄媚道:“定北候可是一路赶来有些累了?不如下官叫人备些酒菜给定北候接风吧,咱们这钱阳县虽是个小县,却有不少花样儿。”
县令说到花样儿时眉毛一挑,略带暗示性的邪笑起来。
沈寂见他这个模样,身子向后一仰,露出一副深谙此道的笑容来。那县令心里一松,便越发讨好起来。
“我且问你,”沈寂挑着眉问道:“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这般的投其所好?”
那县令眼珠一转,调笑道:“钱阳离大凉不足百里,下官在京中自有朋友,自然久闻小候爷的盛名。”
沈寂拍桌而起,指着那县令的鼻子怒骂道:“狗东西,你明知我为何而来竟敢和朝廷命官私相授受?只怕我前脚遂了你的心意,后脚弹劾本候的奏折就会递到皇上面前。”
县令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小候爷可莫要误会下官的一片赤诚之心。”
沈寂冷笑出声:“赤诚?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若如实交待,皇上那里我自会为你开脱,你若执迷不悟莫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你!”
县令并不出声,只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寂嗤笑一声,懒得同他在浪费口舌,提高声音道:“来人,将他给我押下去,即刻斩杀!”
衙门里的人都是跟着县令已久的人,听到这话时都迟疑着不敢上前,晏青招了招手进来两名将士上前提着县令就要往外拖。
“候爷息怒,候爷......下官说,候爷想问什么,下官都说。”
县令得了自由后,连滚带爬的到了沈寂脚边,扒着他的鞋面,脸色惨白道:“小候爷,不是下官有意隐瞒,只是下官哪里有那么大胆子,不敢声张此事。”
沈寂起身走到桌前,抬手倒了杯茶塞到县令手中,笑眯眯的看着他慢慢道:“说吧,我且听着。”
县令手里握着杯子不敢起身,沈寂就在身旁盯着自己,仿佛只要他说一句假话那只递着杯子的手就要掐断自己的脖子。
“谢将军还在杨国公麾下时,下官就曾将此事上报过,只是那时候被谢将军压了下来。后来有一次,下官实在不堪匪寇所扰又一次向朝廷上报,谢将军才有了动静。”县令说到这,停顿住抬头看了沈寂一眼,被沈寂瞪视之后又垂头说道:“谢将军此来并未带什么人,只有大公子随行,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谢将军就派大公子和那些匪寇交涉,具体说了些什么下官实在不知情,大公子回来后只告诉下官不必理会那些匪寇,只要下官让捕快衙役们去查夜即可,交了银子的商户在门上挂一盏灯笼可保平安,匪寇见此便不会去打劫。”
说完后,县令伏身在地,不敢抬头。
魏丛愉和沈寂互看了一眼后,她低身蹲在县令身旁,出声质问道:“那数日前二皇子来此又是为什么?
提及萧易时,那县令眼珠转动摇着头看了魏丛愉一眼:“这位小哥,下官只是个县令而已就连谢将军这样的人物都不能常常见到,你口中所说的二皇子下官更是没有见过。”
“那可有匪寇劫持女子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个,那县令闷笑一声,神色暧昧的道:“这样的事情倒也是偶有发生,那些匪寇都是男人,身边常年的也没个女人。”
魏丛愉抬脚就踹在县令的腰上,将整个人都踢出老远:“匪寇做做恶,抢劫百姓钱财,奸|淫|女子,你身边父母官居然还不以为耻反而替那些匪寇说话!”
县令捂着腰直不起身来,他哪里想的到一个副使竟也敢对自己大打出手,好歹他也是朝廷官员,不免也有些气急,指着魏丛愉怒喝道:“我好歹也是个县令,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那换成我怎么样?”沈寂抬起头来,捏着拳头提起县令的衣领,嘲讽道:“怎的你一介区区县令就这般矜贵?百姓就命如草芥毫不值钱么?”